返回72、螓娘子(七)(1 / 2)苦情男二和傲娇男主私奔了首页

顾览跟在乘风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叶钦与他并肩而行,三人登上船舱二楼,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

乘风回身向顾览行礼道:“主人已在房内恭候二位贵客,请吧。”

顾览左右看了看,不禁问道:“怎么不见诸葛勿庸先生?”

乘风颇有意味地笑笑:“主人说,若是单单将二位留下来会遭人起疑,诸葛勿庸是杜撰出来的人,二位先请进吧。”

叶钦听见之后难免不作多想,这灰阁主人与顾览究竟有怎样的旧交情,能为他一句话赶走所有生意不说,还怕别人有所怀疑,做事倒是挺周到。

顾览直感到背后发寒,微微抬头就撞上叶钦威意半露的假笑。叶钦将手重重按在他肩头,沉声道:“怎么了,登徒先生,快些进去呀。”

“牧先生先请,先请。”顾览堆了满脸谄媚,全然无视叶钦眼神中的质问。

房内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烛灯明亮,陈设雅致,那灰阁主人悠悠然地坐在几层纱幔之后,仍是不肯露面,手中轻轻摇着一把团扇。

顾览早已想好了完美的开场白,但不知为何,当正式站在这个人面前时,心中却充满了无法搁置的不真实感,他觉得这房间里布置得有些奇怪,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灰阁主人先开了口:“秦某不知顾馆主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馆主可有什么吩咐,尽管提便是。”

她的声音其实十分年轻,甚至带着几分娇俏感,着重咬“秦”和“顾”两个字,想是有些不满被人家称作夫人吧。

顾览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也反应过来方才的失礼之处,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这位灰阁主人居然姓秦。“是顾览莽撞了,望阁主海涵,”顾览诚恳道,“只是觉着能够管理好如此复杂的组织,一定是位成熟而稳重的大人物,没想到阁主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作为,实在是令顾某汗颜。”

“哈哈,”灰阁主人烂漫地笑笑,“馆主又不曾见过我,怎知我年纪轻轻?说实话,我倒是很喜欢听你叫我秦夫人呢。”

叶钦身上气息陡然一冷,眉头深深皱起。

秦夫人又道:“我与馆主相见如故,非常愿意多交一个朋友,馆主也不必考虑太多,直接说明来意吧。”

顾览便将游荡的情况简洁明了地说与秦夫人,恳请她能在明日之前撤去契子:“只要夫人答应,无论代价如何,顾览都会竭尽所能。”

听过他的话,秦夫人略微沉顿片刻,映在藕色纱幔上的妙影忽地向前一探,朝顾览勾了勾手指:“馆主介不介意近些来说?”

“当然不”顾览不假思索就要朝她走去,却被叶钦用力地攥住了手臂。

叶钦用口型告诉他,当心。

顾览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放宽心。

一步,两步,顾览在距离纱幔适宜的位置停下,静静垂立的褶纹中,似乎已经可以窥见里面那人衣服的颜色。

“再近些。”秦夫人轻声道。

顾览犹疑了下,回头看一眼叶钦,见他冷冰冰地别过了脸,走到墙边抱胸而立。看到顾览没动,秦夫人笑了笑,声音压低,向顾览靠去:“若不是今日你来,恐怕我也无缘一见君座大人的真容,这里先谢过馆主了。”

顾览略有些吃惊,想不到她竟连叶钦的身份都知道了,淡淡笑问道:“夫人想要什么呢?”

“我不缺金银珍宝,也不稀罕什么秘籍神兵,”听声音的远近,秦夫人似乎是紧贴着帷幔说话的,只是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厉害功夫,轻飘飘的纱帐竟然丝毫不被吹动,“这个人情馆主就记在心里好了,等到来日我有了难处,只求馆主能像对待这位好友一般对我。”

“这是自然,”顾览松了口气,“夫人的恩情,顾览一定不会忘记。”

秦夫人玩笑般地“嗳”一声道:“那就这样吧,我可不能和你再说了,墙边那位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馆主,撤销契子要到城西的无常街去,乘风会带你找一个叫佘有极的人,你只管放心跟着他就行了,不过今夜雾大,走水路到城南可能会慢一些,但一个时辰也是够来回的。”

顾览再次向秦夫人道谢,随后便同叶钦出了这房间。乘风果然笑眯眯地等在外面,看样子是已经收到了阁主的安排,他向顾览躬身道:“先生请随我来。”

乘风解释说,灰阁平时的交易都是在船上解决的,秦夫人会在几十份客单中精挑细选出一些,然后就具体规则与价钱逐一与他们详谈,这个过程会持续一个时辰,也就是独属于灰阁的第十三时辰。过了这个时辰,所有外客都必须下船,不得作片刻停留。

“据说这些人下船之后,会发现外面仍是他们上船前的时间。”顾览的语气半是疑问半是陈述。

乘风伫步:“难道先生不相信?”

顾览笑道:“让我亲眼见识一次,就会心服口服了。”

“这有何难,”乘风难掩自豪之气,“先生若是在船上足足待够一个时辰,下船后自会见分晓。不过因为要撤契子,必须先往城西去,雾大船行得慢,恐怕会耽搁上一会儿。”

顾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我回去之后将来往路程用时减去,就可以知道目前为止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对吗?”

“正是如此。但乘风要提醒先生一下,将路程用时抛去后,能得到的只会是一片空白。”

船开动后发出闷闷的声响,行程中的时光好像比之前更加冗长无聊,顾览吃着叶钦给他剥好的花生,问道:“从咱们登船的地方到城西无常街,平常情况大概需要多久?”

叶钦单手“恪啪恪啪”地胡乱捏着花生,有些不耐道:“除了臭水沟的老鼠,没有人会对每个犄角旮旯都了如指掌,更何况是这种穷酸肮脏的地方。”

“哎,”顾览拖着下巴叹一声气,“君座大人的意思,是在说自己还不如臭老鼠认的路多吗。”

叶钦沉沉哼笑一声,充满磁性的浑厚嗓音听来有种不可抗拒的魅力:“顾览,你也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做事要讲究适度取舍。为了一个不必要的人投入这么多精力,如果到头来只是百忙一场,你要怎么办呢。”

顾览枕着自己手臂,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只是一晚上而已,不要这么小气。”

“一个晚上可以做很多事情,”叶钦冷声道,“娑婆堂亦有自己的规矩,那就是从来不做赔本的事,馆主,你该为自己这一晚的任性付出代价。”

顾览把脸埋在臂弯,忍不住偷笑了下。如果此时坐在这里的是一个对叶钦毫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被他强势的表情和冷言冷语吓到,误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但顾览不会,他对叶钦实在是太过了解,了解到只要叶钦动动眉毛,他都能知道这人是惊讶还是开心,或者只是单纯的鼻子不舒服,宁可强忍着也不动手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