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汐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让她坐下,“奶奶,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没事,腰椎的问题,老毛病了,”她轻轻的捶着腰,“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姑娘,你不是这个院子的人吧,我从来没见过你。”
“哦,我是记者,来这里采访钟表厂的一些历史发展的,”她叹了口气,“可是我从没遇到过这么波折重重的采访,到现在连要采访谁都不知道呢。”
“要是他还在就好了,他一定是最合适的采访对象。”老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桌子的抽屉中掏出一本相册,将它摊平打开,翻了几页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递给吴汐。
照片上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他虽然只四十刚出头,却早已两鬓飞霜,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他就坐在现如今老太太的那个位置,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口半米来高的钟表,那钟表一看就是件古物,精致且华丽。
“他……是谁?”吴汐手握这张照片,心里流动过一丝莫名的伤感。
“他叫艾康,是钟表公司的一名工人,不,更确切的说他是一名修表匠人。。”
艾康的父母去世的早,他为了能养活自己,早早的就在一家修表行当起了学徒。他天生手巧,喜欢拆拆卸卸所有能响的、能动的物件,而且无论多精巧的玩意儿,但凡落入了他的手中,都可以在拆卸后重新组装好。
进了修表行,艾康和其他的学徒不太一样。那个时候进钟表行是需要名额的,艾康没有,所以只能赖在店里帮着师傅打下手。当时就是师傅教徒弟都要留一手,艾康这个外来户想得到师傅的真传自然是难上加难。可是,他就是认准了这条道,生意好的时候,师傅们忙不过来,他总能瞅准机会,给师傅搭把手。店里客人少一些的时候,其他师傅都休息了,或是出去玩了,艾康就主动留在店里把别人不愿意做的活都自己做了。渐渐地,店里的师傅们默认了这个“编外徒弟”。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五年,有一天,艾康突然拿着一块机械手表来到自己师傅的面前,告诉他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他师父本以为他用了一些修表时废弃的零配件组装出来这么一块表,可是艾康却拿出了自己绘制的图纸,他告诉师傅,这表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是他在钟表机床上自己加工出来的。
这件事情惊动了当时的市政府,因为那时我国在手表制造上是一片空白,艾康制作的手表可谓是前无古人的一项工业发明。
“所以江洲钟表公司是因为艾康制作的手表才得以组建的,可是为什么我查资料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他的记载?只说一家钟表行在1970年制造出了5只手表。”吴汐一脸惊讶。
“那家钟表行就是艾康当学徒的地方,”老太太淡淡一笑,“但是你知道钟表行的老板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