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爽之人,又逢喜事,自然要多饮几杯。王卓昭放开襟怀,邀着步云霄畅饮不休。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看似文弱的步云霄,酒量却是奇大,饮至午夜,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派将官,都已烂醉如泥、瘫软在地,而步云霄仍浑然如初,轻松地起身离帐,吩咐当值军卒照顾好醉酒的军官们,自己则回住处,准备明日送交杨征的呈文去了。
步云霄的临时住处就安排在城西的军营中。新搭建的一列帐篷,就算是他以及所率五百士卒的栖身之所了。这些都是王卓昭事先安排好了的。
步云霄进入自己的帐篷里,环顾一周,帐内陈设虽简陋,却也堪使用。他是军人,本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于是,衣服也不曾换,便在小桌旁坐下,取桌上的文房四宝,书写起将要呈报给杨征的公文来。
写至一半,酒劲上涌,步云霄感到微醺。待要弃笔就寝,却想到明日还要拿着写就的呈文先去见县令钟敬,然后约其一同去见杨征。如此,自己的呈文今晚必须写就。于是,强打精神,再次专注到文字上。
这时,他突然听到帐外有些许动静,不似当值巡卒所发,而似有人蹑手蹑脚地在夜中潜行。
步云霄不敢怠慢,悄然抽出长剑,又吹熄了灯烛,轻缓地靠近帐口,以手指微微挑起帐幕一角,向外观望。
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愕然看到几具当值巡卒的尸体横在地上,近旁的几个军帐中隐约有动静传出,稍歇便有身着夜行黑衣的持刀者从军帐中走出,长刀上隐隐有血液流淌。
“是刺客在屠戮我军士!”步云霄的酒几乎全醒了,他大喝一声,挺剑冲出军帐,一连三招儿猛击,将两个黑衣人杀死。
其余的黑衣人听到动静,并不窜逃,而是集中到了步云霄的面前,一共三人,皆手持滴血的长刀。
这三个黑衣人都是披散着头发,以黑巾掩面,仅有眼睛外露视物。站在中间的那个显然是首领,只见他冲着步云霄一扬头,身旁的另两个黑衣人便擎刀向步云霄冲来。
要探知这帮刺客的由来,就必须抓活的。擒贼擒王,要抓就抓那个首领。步云霄心意已定,便舞动长剑接挡住冲上来的两个黑衣人的长刀,略一运功,就将两柄长刀震飞,随即正手用剑向前一抡,瞬间便划开了两个敌人的咽喉,接着,他挺起长剑,直趋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见步云霄用如此轻易的一招儿便将自己的两个手下杀死,为首的黑衣人也不敢怠慢,抡起手中长刀与步云霄对阵起来。
刀来剑往,一番好斗,只杀得难分难解,令人目不暇接。
就在两人酣斗之时,被惊醒的兵卒们已经围了上来,其中多有手持火把者,将相斗的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见唐军越聚越多,黑衣人感到不妙,于是虚晃一刀,跳出战圈,运起轻功,即欲飞越出逃走。
步云霄岂肯放走敌首。他也收剑运气,准备以轻功逐之。但刚一运气,就感觉腹中酒水上涌,身子弥沉,无法贯气周身,更别提飞越腾空了。
眼见这唯一的活口就要溜掉,步云霄心生焦急,但随即便使出了令人惊异的一招儿。
只见他劈手夺过身旁一名兵卒手中的火把,跃身向前,伸直脖颈,张开口,冲着背对自己的敌首用力一喷,腹中酒水如同一股激流喷到了那黑衣人披散的长发上。紧接着,步云霄用力将火把掷到了对方已经浸酒的头发上,酒助火势,一团烈焰在黑衣人的后背上炸开。
然而随后出现的一幕更是令人始料未及。只见那黑衣人,根本不曾错乱,也不去扑打火焰,却用力将已经着火的长发撕扯,竟然从容扯下,露出了精光无发的头颅。
黑衣人做这些动作时,并没有停下轻功,于是飞越过包围自己的兵卒,借助夜色的掩护,逃之夭夭了。
敌首逃走后,步云霄深悔不曾留下一个活口。手下兵卒揭去已死刺客的面巾,发现四人皆高鼻深目、浓眉长须,显然是突厥人。不过这死去的四人的头发却是真的。步云霄询问周边士卒,是否看清逃走刺客的面相?有兵卒言,其与同伙一般,一脸胡须,五官辨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