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你眼中的无赖,只有这样,才能一直赖着你。 雪越下越大。 筱涵在教学楼走廊上拍周遭的大雪纷飞。明明每一年都会见到雪,可是此刻,却才领悟“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妙。灵感突然涌现,她急匆匆地跑向以前的画室,正好有学生在里面作画。 “同学,你好,请问可以借点纸和颜料吗?” 学生抬起头,一个干净秀气的男生,看到筱涵之后若有所思,片刻笑道:“你是……苏筱涵学姐?” “你认识我?” “呵呵,当然。”男生那条凳子递给筱涵,帮筱涵摆好画板,“去年EA来招聘,虽然我才大二,还是过去凑了凑热闹,看见过你。而且你和苏筱尤学姐都这么有才,刚好又是姐妹,在我们院早就传开了,时代姐妹花啊。” 筱涵浅笑:“我姐是个艺术天才,我就不值一提了。” “学姐谦虚了,我看过去年你在比赛中的画,你油画中的夕阳特别美,胜似仙境,令人心之向往。” “谢谢。”夕阳,是远夕的。 “不打扰你,你专心画,今天校庆,我约了人,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 “好的,谢谢。” 筱涵把包放下,开始调颜料,这个角度望出去,正好可以望见学校的冰湖。映着雪,正是一幅美景。 如果有让筱涵可以忘记一切,放下所有喜怒哀乐的事情,那就是画画了。时间在画板上流逝,光线越来越暗,雪势却未减。筱涵停下笔,看着画作,满意地笑笑,这才发觉肩膀酸痛。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学姐,你还没走?”男生走进来。 “额,现在几点了?” “马上六点了。”校庆活动已经结束,在晚会开始之前,他回来锁门。“你还不走吗?天都黑了。” 原来这一画,就是整整六个小时。 “额,正要走。”筱涵小心地收好画。 “画得真好……”男生称赞着,“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出去吧,正好我也要出学校。” “好啊。” 男生帮筱涵拿着画,眼里都是崇拜和欣喜。 走出教学楼,校园广播就想起了。放着井年的歌。 筱涵放慢脚步,从未注意过学校每天晚饭时间的校园广播。隔着多媒体听井年的声音,走在曾经的学校,好像一切又是重新开始,好像井年一直陪着自己走过大学的每一年,从未离开过。 “苏筱涵,你在吗?”井年的歌戛然而止。广播里传来夏奕言的声音。 “苏筱涵!你在不在!你要是在,马上到我面前来!苏筱涵!你要是敢跑,这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苏筱涵!” “学姐,是你认识的人?听起来很着急……” 筱涵拿起手机想打给夏奕言,却想起手机没电。“傻瓜……”筱涵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电话联系不上,他又胡思乱想了。“你能带我去趟广播室吗?我不是很熟……” “哦,好。” 筱涵听着广播里夏奕言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地加快脚步,奔跑起来。风和雪打在脸上,却已经感觉不到冰冷。这一刻,她只想快点出现在他面前。她似乎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对着麦克风气恼、伤心,又手足无措。 推开门的时候,夏奕言坐在凳子上,弯下身,头埋得很深,像个迷路的孩子。 “夏奕言……”她喘着气。 他抬头,眼睛带着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喜悦又心有余悸。眉头皱着,背过身,没有过去拥抱筱涵,眼泪一下落了下来。 筱涵慢慢走过去,关掉扬声器,站到夏奕言跟前,扯起自己的围巾去擦他的泪。“夏奕言,你是傻瓜啊?不就是手机没电吗?” “我打了上百个电话你都不接,后来直接关机……回家你也不在……我当然会以为你又丢下我走了!”夏奕言吼道。 筱涵习惯画画的时候把手机调到静音。原来手机是因为他打电话打得太多而没电了。 “好啦,回家了!”筱涵对于夏奕言这样的傻瓜实在无可奈何。出于安抚,她主动拉着夏奕言的手。 “你的画……”男生上前,递过去。 “额,谢谢!”筱涵笑笑,接过。 夏奕言瞪着那个男学生,质问筱涵:“这是谁啊?” “走啦……” “你不会一直跟他待在一起,所以没接我电话吧?”夏奕言停在对方面前,还在打量那学生。 “夏奕言,你再不走,我就走了!”筱涵放开他的手,往前走。 “喂……”夏奕言跟上去,抓起筱涵的手,“苏筱涵,我郑重告诉你,不准再不接我电话!不准和其他男性亲近!不准随便甩开我的手!” “听不见,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天已黑尽,路灯的映射下可以看出雪花正大朵大朵地飘着。 夏奕言追上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和城真冷。”边说着,另一只手就举在筱涵头顶,替她挡着雪,以免落在她脸上。 “苏筱涵?”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回过头,是他,肖然。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夏奕言,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和难过,抿了抿嘴,透着雪,看着他眼微红:“你真的回来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额,是啊……回来了……办点事。” “这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夏奕言开口,不自觉地站到了两个人的中间,有意隔开他们,却觉得这男孩有几分面熟,“你是哪位?” 肖然并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盯着苏筱涵。 “肖然,走啦!”后面跟上几个人,拉着肖然准备走,其中一个人一下认出了苏筱涵。“苏筱涵?!” “陆澄,好久不见。”陆澄,肖然的死党。 陆澄看了一眼肖然,又看了看夏奕言,轻轻一笑,拍拍肖然的肩:“你果然是别人的替代品!兄弟,我对不住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和她扯上关系……别看了,走啦!” 肖然一声不吭,被陆澄拉着,消失在了大雪里。 肖然。筱涵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隐隐刺痛。 “他到底是谁?我之前见过?”夏奕言不肯放弃。 “再不回家就没饭吃了。”筱涵岔开话题。 “太晚了,我跟你姐说了我们不回家吃饭。你带我去吃点和城的特色吧!”夏奕言搓了搓手,确定温度之后,牵起筱涵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 筱涵的手冰凉,却还是从那温暖的手掌里挣脱:“我只吃我想吃的。” “那就吃你想吃的。”零秒就妥协。 “以前附近有一家火锅,如果还在开的话,就请你吃咯。” “等着,我叫人开车过来。” “很近,别开车了,那里可不是五星级,没有人泊车,连车位都没有。” “听你的。” 看着落在夏奕言头上的雪,筱涵即使踮起脚尖也没办法触到,只好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把伞,递给他:“你没有帽子,头应该挺冷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夏奕言把脸凑到她面前,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好看得不像话。 “我是怕你生病了找我麻烦。” “这借口很老套。”夏奕言依然在笑,“不过我喜欢。”他撑开伞,却举在筱涵的身后,慢慢跟着。 “我有帽子。”筱涵把伞推给他。 “我知道……如果你想我也躲在伞下的话,就站我近一些就行啦。” “夏奕言,你什么时候变成个无赖了?!” “就在你离开我的时候咯。”夏奕言随意地回答着,却又显得额格外认真。“如果我不是无赖,就会被你轻易甩掉。” 筱涵没有再回应,低着头,慢慢往前走。此时的雪,不大不小,刚好适合恋人撑着伞,相互依偎,相互取暖。树上的彩灯把前路照得通亮,夏奕言的注意力全在筱涵身上,只要有一片雪花落在她身上,他都会轻轻替她拭去。 “到了。”筱涵引他进去,直接往里走。她最喜欢二楼窗边的位置。 “二位随便点啊。”服务员放下菜单离开。 “他就那样走了?”夏奕言习惯了服务员站在身旁,耐心等着点餐,并适时给出意见。 “是啊,夏少爷,这才是我们平民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夏奕言把头伸过去,拿起菜单:“那有什么难的,我也可以过。”他皱着眉,浏览了一下菜单,随随便便勾了几个菜。“可以啦!” 他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充满了自信和嚣张,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到他。恰好,这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笑笑,接过菜单,补充了几样特色菜,递给服务员。 “咦,那不是你朋友?”夏奕言指着身后那一桌。 是肖然他们。 坐的是以前筱涵和肖然经常坐的位置。 “要不要过来拼桌?”筱涵背对着他们,陆澄的声音传过来。 “好啊!”筱涵什么也没有说,夏奕言已经起身去拉她。 陆澄坐到了肖然身边,把位置腾出来。 筱涵看了看肖然,又把眼睛转向别处,如果有谁是她不敢面对的,这世上也就是肖然一人。 “苏筱涵,你不介绍一下这位?”陆澄有些挑衅的意味。 “不用了!”夏奕言早就察觉筱涵的异常,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着她,“我自己介绍,我叫夏奕言,是她的……” “朋友!”筱涵把话接过来。夏奕言一脸诧异。 “男朋友?”肖然问。 “不是。”筱涵抢答。明明就不是,却说得格外心虚。 夏奕言如鲠在喉,再也开不了口。虽然她从不应允他们的关系,但这生硬的否认,在别人面前急忙地否认,伤到了他的心。 “你最近好吗?肖然。”筱涵问。 肖然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你觉得呢?” “你以前不喝酒,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你跟我说你要走的那天。”肖然抬头,直直盯着筱涵,眼睛里明显的忧伤。 “肖然……” “来,吃菜。”肖然不想再听筱涵说那些道歉的话,“这些菜,都是以前我们经常点的,如果现在的你还吃得惯的话,就随意一点吧。” 夏奕言大概猜到了以前他们的关系。端起被陆澄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是高度的白酒。差点呛到。 他本只喝名贵的红酒,这一杯似乎烧伤了他的喉咙,淋坏了他的心。不由地咳嗽了两声。 “哟,看来你的朋友不太会喝白酒。这点倒是和肖然挺像。”陆澄笑笑,在夏奕言看来,是嘲笑。“北方人,不喝白酒,我以为只有肖然呢……不过还好,离开你之后,他已经正常了……哦,差点忘了,这位不是北方人吧。你不是说要去远夕找他吗,看来是找到了啊……” “陆澄!”肖然瞪着他,示意让陆澄闭嘴。 “怎么?不想看到她为难?还是不愿她在这个人面前出丑?”陆澄又喝了一口酒,再把杯子倒满,递给筱涵,“你不觉得你应该敬肖然一杯?” “我不喝酒。”筱涵冷淡地回应。她依旧如故,不愿意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况且,除非肖然开口,其他人,她向来不放在眼里。 “知不知道,他就是不想让你为难,用了多少酒精来麻醉自己?去医院洗了多少次胃你知不知道?你真他妈……”不等陆澄把话说完,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夏奕言提起陆澄的衣领,又准备一拳。 “夏奕言,你干什么!”筱涵吼道。 “我他妈见不得有人这么跟你说话!”夏奕言两眼通红。 “不用你管!”筱涵拉开他,扶起陆澄。 “那你就别让我看见,我见到了我就得管!”夏奕言一脚踢翻了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一次,他丢下她离开。 “你不去追?”肖然问。 “不用了。” “筱涵……恭喜你,还是找到他了。我这个替身,看来真的不用再等你回头了。看得出,你很在意他。你越是对人客气,就越不在意。有时候,我倒宁愿你像对他说话那样对我……” “肖然,我跟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怎么说,看到他在你身边,还这么在意你,我替你高兴……不要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多走近那些在乎你的人。”肖然伸手摸摸她的头,笑容和以前一样的温暖,“筱涵,你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