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骥的话一点儿都没错。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完全恢复了神智的苏爽,回想起头天晚上发生在病房里的那场对话时,浑身立马像过电似的一哆嗦。 ——昨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竟然问了他“我们是不是睡过”这种脑残弱智加白痴的问题。天啊!脑子不在线的后果也太严重吧?像这种问题平时打死我都问不出口,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居然想也不想就问了。好想抽自己的嘴巴一百次啊一百次! 护士进来查房时,苏爽马上抓住她询问。 “我记得昨天有个男人守在我病房里,他是谁呀?”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但他却说不是,应该是你的同事或朋友之类的吧。”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只知道是急诊科那边翻你的手机纪录找来的人。听说还是四个字的名字,比较特别。” “四个字的名字,不可能吧!我压根就不认识四个字名字的人,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会搞错呢,你的手机只能用你的指纹解锁,解锁后就直接翻通话纪录找人。一般来说,最近和你联系最多的人会第一个被通知。” 护士说完这番话就走了,留下苏爽独自坐在病床上,努力回想着最近和自己联系最多的人是谁。 不想则已,一想她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唉呀妈呀!这两天齐骥可给我打了不少电话呢,医院方面该不会是通知了他吧?对了,我保存他的电话号码时姓名就是存的“马北田共”,难道这就是护士所谓的四个字的名字?一定是了!惨了惨了! 一边暗中叫着惨,苏爽一边抬起双手反复捶打着自己的头,内心世界无限悲愤中。 ——他们怎么把他给找来了?那不用问了,那个“我们是不是睡过”的智障问题就是问的他!耶稣啊上帝啊圣母玛丽亚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我好歹也是勇救落水儿童的大好青年一枚啊!你们就不能保佑我一下下吗?做好事都没好报,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苏爽心里正愤愤不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齐骥迈着两条大长腿步伐潇洒地从门外走进来。 一看见进来的人是齐骥,苏爽立马一个骨碌就翻身躺下去。双手同时拽过被子从头盖到脚,恨不得能刨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隔着一床被子,齐骥带着明显笑意的戏谑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苏爽的耳朵。 “从你羞愧难当的表现来看,你的大脑已经不再是短路状态。祝贺你在恢复健康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苏爽继续蒙头装死不吭声,摆出一副“老娘就是听不见啊听不见”的架势。不过,齐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没法将装死进行到底了。 “昨晚你问我们是不是睡过时我录了音。要不要现在播出来让你听一听?” 苏爽立马一蹦三尺高,气咻咻地指着已经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的齐骥大吼。 “什么?你录了音!未经许可就录音是侵犯个人隐私权的行为吧?我要告你知法犯法。” “淡定,录音这种事纯属虚构,就想试试看你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结果证明同志你很装啊!” “滚一边去,谁跟你是同志。” 对于苏爽没好声的斥责,齐骥一脸“好心没好报”的表情叹着气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我昨天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来医院看你。还有,抢救费和住院费都是我交的呢。” 苏爽吃了一惊:“你交了多少钱?” “一万块。所以现在我是你的债主,请问对债主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后,苏爽依然嘴硬:“不能,你不知道现在欠钱的才是大爷吗?” “好吧,算你狠。” 顿了一下后,齐骥不无戏谑地又问:“话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前天差点被火烧,昨天又被水淹了,你是被灾星盯上了吗?” 苏爽不无郁闷地一声叹息,“我也觉得有点像呢。没道理呀!按说我应该是有仙女教母在暗中保护的人才对呀!” “仙女教母——拜托,你都多大了还信童话故事里的这些东西。请问你今年贵庚?” “我干吗要告诉你,不知道年龄是女人最大的秘密吗?对了,那个落水的小朋友怎么样,他没事吧?” 齐骥给出了一个确切无疑的答复:“放心,小朋友也被救上来了,目前和你一样在住院治疗。” 那天苏爽义无反顾地跳下香江想要救那名落水儿童,结果人没救起来,反而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他们一大一小在水里淹得半死时,好在又有精通水性的两名路人经过,一起跳下江把他们俩都救上了岸。 虽然苏爽和那个小男孩都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溺水的结果导致他们都患上了吸入性肺炎,现在也都要继续留院观察与治疗。 对于救人不成反溺水的事,齐骥忍不住要批评苏爽,痛心疾首的语气。 “你说你吧,游泳技术都不过关居然也敢跳下江救人。请问你这爆棚的自信心是从哪儿批发来的?差一点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尽管自己也感到后怕不已,但是苏爽对于齐骥的批评坚决不服。 “我的游泳技术没有问题,问题是当时的江水太凉了,特别消耗体力。而且那个小孩又不配合我,活像一只八爪章鱼那样死死缠住我不放。导致我完全游不了才会溺水的。” “你不知道救落水的人绝不能正面接近他吗?那样肯定会被他一把抓住不撒手,接下来就只能是大家一起死。就你这智商掉线的状态还跑去救人,没把自己搭进去就算走狗屎运了!” 苏爽听得很不爽:“喂,警察同志,我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难道不值得嘉奖吗?为什么你老是批评我呢?就不能表扬一下我的仁慈而善良、坚强而勇敢吗?夸我几句你会死吗?” “NO,你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我可不想表扬。我怕一表扬你会更膨胀,以后继续做这种蠢事。” “讨厌!做了好事还要挨你的骂,昨天护士为什么偏偏就把你给找来了呢?真的好讨厌!” 齐骥被提醒了,又问了一个苏爽不想回答的问题。 “话说昨天医院打电话联系我时说要找什么马北田共,为什么你存我的电话号码存了这么一个名字啊?” 苏爽一骨碌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再次把自己从头到脚捂成活死人状态。齐骥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某人看来终于暴露出文盲的真面目了。”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带着认命般的死心与无奈。 “好吧,我承认我是文盲,我压根就不认识你那个骥字,行了吧?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赶紧走吧。” 齐骥忍不住又一次笑出了声,笑得苏爽忍无可忍地再次一掀被子坐起来吼:“喂,你笑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