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在韩宗主的识海里响起，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其余人根本无法听到。韩宗主看着肖跃，吃惊的情绪愈发浓郁。

他骇然地发现，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

是的，雪山宗的光明与雾霭消失了，山道上肃然而立的长老与弟子们也消失了。四周是一片朦朦的白，而在白色正中，肖跃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是我的小世界。”

他说道：“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寒如梦在临走前留了一句话，让我去往雪山宗，询问转生泉的入口。你最好告诉我，否则我并不介意真得屠灭整个宗门。”

“……”

韩宗主深深地吸了口气。

所谓小世界，指的便是术师利用天地法则，自行构造出来的法域。经过太古焚天诀的淬炼，肖跃的神识很是特殊。他将韩宗主带入另一重空间之中，而即便晋入闻天境，其也无法将这种状态维持太久。

之所以如此，正是为了隔绝一切窥探的目光。

寒如梦走了，醉翁也走了，但正如姜乐鱼所担心的那样，他们的痕迹并非被完全抹去。肖跃依旧被姜乐鱼的道法所困，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被掩盖在层层死寂的白色之下，但他清楚地记得，前者在消失的刹那突然留下了一道神念

“去雪山宗，找我们的遗族。他会告诉你转生泉的入口，而那个地方，有你所需要的全部真相。”

识海万千，这几句话就像是海底不起眼的沙砾。

它的痕迹太淡了，淡到姜乐鱼无法在肖跃的思绪中有所察觉。而那封信只是一个契机肖跃找不到去往雪山宗的理由，可谁知韩宗主突然写了一封信，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而少年，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良善的人。

梦境道法后，他性格中冷厉的一面被凸显到了极致。其杀上宗门，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探子想必很是满意。除此之外，肖跃本来也觉得这种方式最为有效毕竟，当整个宗门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说实话？

韩宗主，明白这一点。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先生，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要告诉我转生泉的入口。”

肖跃淡淡说道：“你身处我的小世界之中，如果我要杀了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那样的话，先生恐怕就永远找不到转生泉了。”

韩宗主说道：“毕竟，入口的位置并不固定。只有我族中一件古老的法器，才能测算出大概的方位。”

“而先生先前提到圣女，她被困在另一个世界许久，但却派先生来寻找那轮回转生之地。照此看来，先生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肖跃，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正是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姜乐鱼以梦境道法铸成无上羁绊，在那种强烈的影响下，他连寒如梦的容貌都近乎忘却。之所以记得最后的那句话，或许是由于心中隐隐地有些不甘。姜乐鱼似乎很好，但她和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总让人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韩宗主的战力不如肖跃，但却读懂了那丝一闪即逝的惘然。

“先生若是想知晓关于自已的全部真相，确实应该寻找转生泉。”

他说道：“很多古老的灵魂都是经过那处泉水的洗涤，再行进入轮回之中。泉水的力量很是神奇，亦承载着灵魂中曾经的记忆换言之，先生极有可能在泉中的世界，看到自己的过往。”

“但是，这么做，有极大的风险。”

“窥探往生，必须付出代价。先生可能会死在那里，也有可能被往生之力奴役，成为守护入口的灵奴。”

在肖跃的面前，摆着两个选择。

他可以忽略心底若隐若现的向往，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抑或是，他可以抛弃一切，去寻找那处神奇却潜藏着极大危机的泉水。

肖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散去了小世界，和韩宗主共同向山巅疾驰而去。按道理来说，后者应该非常仇恨，但其却不再出手

这一幕异常神奇，雪山宗上下登时不知如何是好。

肖跃当然不会解释什么，韩宗主则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先生今日在我雪山宗……”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帮我，或者我可以继续灭宗。”

韩宗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