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如梦曾经告诉肖跃，太古焚天诀是开启世界通道的唯一钥匙。如今钥匙一分为二，那么任何人还不能真得到达世界之外。但是，为了不使一切提前毁灭，醉翁和教皇决定登天一战。这里的天外是这个世界的星辰起落处，也是普通修士毕生难以企及的境界。

这两位绝顶强者，已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苍穹上生出了无数道闪电。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厚厚的云层瞬间被撕扯成了碎絮。肖跃看不见，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震荡的力量。他的耳边有数声惊呼传来，而从这些呼喊的内容之中，他便知道天上多了两颗明亮至极的星辰。

是的，醉翁和教皇化作了这两颗星辰。

不是真得抛却肉身，而是因为力量太强，与天地元气冲撞时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华光。而自地面向高空望去，即便是江先生这样的强者，也看不清战斗的具体情形。

他们，只能看到星辰间的轰击。

看到那些如燃烧般的云絮和一道道瑰丽至极的痕迹。与此同时，这一幕也落入了整个世界的眼中。人们走上街头，虔诚又恐惧地跪拜下来。

不需要有太多的解释，这个惊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圣天大陆。

醉翁和教皇登天一战，亦明确代表了北疆的态度。如今，依旧不是每个人都了解世界的真相，但醉翁向教皇出手，便意味着北疆要彻底独立于圣天大治。

“陛下是战无不胜的，迟早有一天，他的圣火要把这片肮脏的土地烧光。”

圣天教的一名白袍神官对江先生厉声说道：“到了那个时候，不但你会死，而你这个卑贱的师弟竟敢对陛下出刀，我们誓要将其曝尸荒野，再挫骨扬灰。”

江先生面无表情，但手中已多出了那根戒棍。

老师把戒棍留给了他，那么他当然要教训口出狂言的人。可是，在江先生刚刚抬手的时候，有人竟是比他更快

天上，落下了一道极粗的闪电。

紧接着，数声凄厉的惨嚎在肖跃耳畔响起，其中夹杂着愤怒至极的呼喝。他的意识已近乎涣散，但却明白是谁出的手老师虽然去了天上，可依旧看着人间。在第七脉，每个人都很护短，而醉翁又怎么能容忍旁人威胁自己的学生？

于是，在这场凶险至极的战斗中，他竟是抽空降下了一道闪电。

包括那名出言不逊的白袍神官在内，数名圣天教的神官就此灰飞烟灭。江先生收起戒棍，对苍穹一拜，说道：“老师，您放心，我和师兄会好好护着北疆和海叶宗的。”

“还有小师弟，待我们打败圣天教和天门后，就会还给小师弟一个自由的世界。”

说着，其的视线落在了肖跃身上。

肖跃只有最后一口气在。

他的力量被尽数剥离，任何人都不能将其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少年微微动了动眼睛，似是感受到了江先生的注视。

他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沙哑地说道：“我马上就会去天上看着你们。”

江先生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对肖跃一拜。

作为师兄，他当然不用行此大礼。但肖跃所展现出的精神与气魄，却令人钦佩到了极点。试问，有谁在知晓整个世界皆为虚假后，竟还是生出了如此昂扬的斗志？若换作是自己，能否做到于绝望中找到希望，并且向教皇斩出那惊才绝艳的一刀？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所以，江先生对肖跃的精神气魄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

肖跃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他再次无声而笑，平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老师曾经说过，他与教皇的一战不过是为了自己铺路。可路已经到了尽头，又何曾生出新的分支？肖跃闭上了眼睛，从触感上可以判断出手掌下的是萋萋芳草。而在这满是芳草与绿树的地方，他真得很想好好睡上一觉。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江先生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再次躬身一拜。

与此同时，有一声悲戚的琴音在极远的地方响起。

醉翁曾经说过，自己的弟子皆是一法通万法的天才。而很久之前看似玩笑的赌约，实则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深意。醉翁这一生，都想打破规则的限制。圣天说术武不能相通，他便教出了两个术武全才的弟子。而一法通万法，便是为了向世人证明，所谓的规则远非牢不可破。

譬如，看似憨厚粗莽的林先生，竟被这位了不起的老人教成了一名琴道大家。

而其弹出的那声雄浑的、悲戚的、嘹亮的、惊世的琴音不像是挽歌，反而更像是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