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成了那样的月白也不知怎么生了闷气,从空间出来便一口鲜血吐在了客栈床沿,猩红一片。
从空间中拿出一粒药服下,月白已经想不了其他、也难以再回复九一的任何问话,靠着床沿晕了过去。
之前洪水的肆虐还未到这靠近陆地的客栈里,所以月白在的地方还算干净安稳。
只是大灾刚过,路上还多有寻找亲人的民众,一片戚戚。
找了她大半夜,季无念就怕她跑到了什么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独自疗伤,在经过此间客栈时内心烦躁突然平复。
幸好、还知道让自己舒服些。
季无念不想惊动他人,偷偷得用灵力开了她的窗,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月光偷过窗纸照射她银白的面具,也将她身边那锈红痕迹照得格外刺眼。
收回前言,这人一点也不知道让自己舒服。
季无念觉得自己现在明明有很多事情需要担心,但所有事情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个趴在床边、守着血迹的人让她费心。
“都叫你别乱跑了……”季无念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人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听话……”
面具未摘,那露出的半脸有着好看的弧线和略薄的嘴唇,还有唇边淡淡的血痕。
拇指在那唇边轻轻摩挲,季无念伸手又往下,轻柔得按在了她的胸口。
灵力探出,这幅身子与小徒弟的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此时内里的破损却与之前她在叶二那里探过的如出一辙,还更甚几倍。
所以、这次要用什么借口瞒她呢?
要弄成这样的伤,只怕她得去找元婴长老打一掌了吧?
手中灵力细细操控,季无念到还有心思分神。
各峰长老都挺喜欢她,除非是真的犯什么门规大戒、不然也不会与她这种小辈出手。
还是该让掌门师兄多盯着她一些。
季无念不知道她是怎么赶到自己前面的,但总觉得该是什么消耗颇多的事情。
还是不行,若是让人看着她、必然又得让她费神去编造一众谎言。
心中叹气已经成了一片,手中却也只能细细替她修补经脉。
感觉得出,她已经吃了什么上好灵药为自己疗伤,只是此次伤势还是颇重,得细细养上好久。毕竟一个还为筑基的身体,要驱动那鞭、那弓、那符,损耗太大。
季无念不知她那些是怎么来的,却似乎隐隐明白了她为何喜欢低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如今现出这么多法宝,只怕要在仙门掀起轩然大波。
“哎,藏着也好。”
东方既白,季无念将月白放回原来位置,只当自己从未来过。
月白并未昏迷太久,第二日中午便已醒来。看看自己周边情况,这般状况、这般睡姿,难怪浑身不舒服。
“助季无念护月港百姓任务完成,主任务进度二十五,”九一跟她说,“助季无念面见当今皇帝任务完成。”
月白捂着胸口等了一会儿,问,“主任务进度呢?”
九一这才反应过来,“诶?对呀?进度呢?难不成是个钓鱼任务?打白工了?”
月白又凝出神魂,“走,去看看。”
“等等等等!”九一没忘记月白昨晚上的惨样,“你别忘了你受了伤!”
“身体伤了,”月白见自己身体已经躺好,还干脆再喂了自己颗药,“神魂还好,我去看看。”
不舒服还是不舒服,但任务进度也很重要。
月白到端王府时,季无念正在偏厅与皇帝和端王说话。
“巡游?”季无念语气轻松,“皇帝能耐了啊,敢撇下朝政到处晃荡了?”
“皇姑姑,”端王说,“皇兄也是看天下多灾,怕赈灾有误,都是公事。”
“皇帝、更应该在主位掌控全局。而且你跑这儿来……”季无念笑了,有些顽皮,“是不是想我了呀?”
“展鸿确实思念姑姑,”季展鸿,也就是皇帝,也很实诚,“听闻姑姑被解禁得以下山,我又正好在巡游,便跑来见姑姑一面。比起兴师动众祭天拜祖,如此见姑姑、简单方便得多。”
“哎……你的意思我懂,”季无念笑着,却摇了摇头,“但现在天下还乱,你的安全也很重要,你看昨日之事……你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听姑姑的,赶紧回去。”
月白在屋顶听他们说话,想了想对九一说,“是不是因为季无念并没有想在此时见皇帝,所以那个任务完成了也不会给主任务涨进度?”
“有可能……”九一想了想,“可能不是所有任务都会涨……但好像还是得做呢……”
所以、还有白工要打。
月白“哦”了一声。
季展鸿看眼前这个女人,明明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很多,却真真正正是他姑姑。许久未见,季无念似乎从来变过,一副嬉皮笑脸的轻佻模样。
然而,这个女人会偷偷带他御剑巡游,站在高山之上、阔海之滨,指着眼前一片起伏跟他讲、这才是天下。
天下不是那个位置,不是那个朝堂,是这河山、是这人民、是这世间。
这天下是他季展鸿的。
“我们季家有个规矩,”季无念那时从云端收回了目光,笑得顽皮,“自己的东西,都要守好、护好,不让人欺负。”
“展鸿,你手中的权力,是为了守护好自己的东西。”
天下是君王的,而君王自私自傲,决不许他人染指自己的大好河山。
昨夜,在他束手无策之际,是季无念替他保护了这一方百姓。
“展鸿?”季无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