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抵达意欢宫,祁冥便着手招呼人挖起了池子。
而满川则回了旁边屋子,在两名侍女的伺候下换了干衣,用了午膳。
本来吃饱喝足,最宜小憩。满川正打算回里间躺着,侍女却通禀说护法来了……正是那位被祁冥安排过来陪她说话的右护法,长霓。
于是满川只能压下困意,打起精神待客。
正值春日,前院侧墙一棵合欢树,树冠大而茂盛,青翠欲滴。下面布置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满川这便将长霓拉到树下坐着,吩咐侍女沏了壶上好的石中玉,开始琢磨着找个什么话题应付下这魔族的右护法。
却不想长霓原是个自来熟。
“阿竖姑娘,你真是我自打出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女子。”两眼蹭亮地一直打量着满川,活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品种。长霓顾不上喝茶,滔滔不绝打开话匣,“上次在幽冥殿轻轻一瞥,我可是立马被你迷倒。”
“也难怪魔君这般疼你喜欢你。这会儿他喊人在意欢宫为你挖池子的事已经传遍整个魔族了。听说有人看见魔君带着你从琉璃潭出来,也是一句追责的话都没有。要知道以往那些擅闯禁地的人,现下都是孤魂一个了。”
“……”
喜欢。
不不不,满川可不觉得祁冥会喜欢她。于他而言,她不过就是一剂强效解药,外加一类稀有宠物。不追责,完全是因为她目前具有一定利用价值罢了。
不以为意地喝口茶,满川敷衍笑几声:“能被魔君喜欢,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落,院内青石板路上蓦然多出个身影:“倘若魔君听见这话,一定觉着高兴。”
“咦,仲桀,你怎么来了?”长霓随之侧目。
满川也投去视线,来人仲桀,就是上回那个在幽冥殿上说她骨骼清奇,推她上了祁冥床榻的魔族药师。
“听说阿竖姑娘不小心落了琉璃潭,魔君担心结界会伤到姑娘,特意命我过来把脉。”表明了来意,仲桀并不拘礼,径直在石凳上坐下。
旁边时刻伺候着的侍女连忙取来第三个茶盏,为仲桀斟茶。
满川也不扭捏,将衣裳袖子略往上提了提,露出截白嫩手腕朝仲桀伸了过去。
堂堂九重天帝姬,能被结界伤到就有鬼。
她淡淡看一眼仲桀:“那就有劳药师了。”
仲桀颔首,并拢着右手食指和中指立即要去把脉。但转眼一想,这可是魔君的女人,几万年来第一个女人……于是眸子一沉,他谨慎地从怀里掏出块缎面帕子铺在满川那截白玉一般的手腕上,才开始了把脉。
这个过程中,满川趁机问话:“说来药师来得正好,我有一事不解,一直想请教药师。不知上次在幽冥殿,药师是怎么看出来我适宜陪魔君双修的?”
仲桀却是不语。只等把完了脉,才道:“姑娘身子无碍,连养神的方子都不必开。”顿了顿,他忽又交代长霓,“想来魔君正担心,不如这样,长霓你先去意欢宫把姑娘无恙的消息禀告给魔君。”
就这样,长霓被支走了。
满川会意,旋即也屏退了旁边侍女。
仲桀这才开口:“阿竖姑娘,其实幽冥殿的事不过是我随口一来,胡说了一通。我只是个药师,哪还能料事如神?不过就是我在生辰宴上一眼看出来魔君喜欢姑娘,才刻意想促成好事。等后来再听说姑娘竟可以替魔君消除反噬时,我亦颇感惊讶。这一点,我已经同魔君解释过,委实误打误撞。”
“……”看,说什么来着,还骨骼清奇,果然无稽之谈!
满川有些傻眼,理了理袖子,又狐疑:“不过药师又是怎么一眼看出来魔君喜欢我的呢?”
“这个简单,我跟在魔君身边一万年,可还从没见过他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哪个女人。”
“什么样的眼神?”
“期待的眼神。”
……期待二字,无声地划过满川微张的朱唇。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日生辰宴上祁冥的模样。他问她从前可曾来过魔宫,那个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含着期待的吗?
不,满川心中自问自答,祁冥为什么要对她有所期待,自然又是仲桀的无稽之谈了。
这时,仲桀又感慨:“虽然目前尚未弄清楚这反噬消除的缘由,但姑娘既愿意留下来伴在魔君身侧,也着实是件天大的好事。”
他眼里流露出的欣慰很真切,并且还不忘提醒满川:“只是反噬的事还请姑娘一定保密,不能向别人透露半分。”
一丝小小的愧意涌上心头。
满川想说来不及了,反噬的事她已经透露了。
透露给了清澜。不过横竖是跟祁冥有仇,她可没有要护着祁冥的道理。散去心中愧意,她还想再问些什么,长霓却从意欢宫回来了。
“阿竖姑娘!我就说魔君疼你喜欢你吧,方才在意欢宫,他还嘱咐我说过几日去人界,架都不要我打,只需守着你,护你周全。”
快步走到满川身边坐下,长霓一脸兴奋。
满川却是震惊:“什么?魔君要带我去人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