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接受不了以后再来一次这种场面了。
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她怕自己和安景业又要重蹈覆辙。
上辈子的一切事情她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安景业也觉得一直拖着似乎不太妥当,同意了她的请求。
“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
安慕云和安景业沿着花园小路走着,满园子的枯枝,冬天越来越近,这风也越来越萧瑟。
听到安慕云这么问,安景业沉默了一下,“可能是想法不同,我记得我一直教你的都是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安慕云反问,她从前确实谨遵她爹的教诲,一直以德报怨,但是那样活着太憋屈了。
她又活不好,总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安景业自己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个头绪,今天听安慕云这么问,认认真真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这是上次他们吵完架之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
他这么一顿,就略微慢了安慕云一步。
前方那个抚弄花枝的背影很渺小,至少安景业是这么觉得的。
她不及军中的任何一个男子高,身上的气势却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不知道为什么,安景业从安慕云身上看出来一种饱经世事的沧桑感。
“以德报怨,不求报德。”
安景业确实是这么做的,就像是他和陈妍在外面打仗,从来都不是有目的性的去做事情。
他们的念头只有保家卫国,百姓感激与否,报答与否,其实并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会为了这些小事而烦神,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战场带给他们的不只是伤疤而已。
安慕云叹息了一声,明白安景业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再适合做一个将军,不再有资格踏上战场。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俞子宸和一个百姓同时被敌军擒获,她一定会选择俞子宸,而不带一丝的犹豫。
她不再无私了。
“爹,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像你这样,然后我娘和百姓同时被擒获,你会救谁?”
安景业陷入沉思,喉咙干涩。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他都觉得为难了。
“你娘不会怪我的。”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安慕云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娘应该也会是同样的回答吧。
“你们都是一个好将军,可是我不愿意。”
安慕云手指用力,折下一根树枝,在小水池上来回晃动。
池塘里面的鱼懒洋洋的游动着,没有一点儿搭理安慕云的意思。
“如果被所护之人围攻呢,爹,你又当如何?”
当初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曾经是她所护着的国民。
她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了他们所受,可他们毫不留情的在旧伤疤上面又捅了一刀又一刀。
那些日子真的很难熬。
安慕云不想再回想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提起刀去杀了安若云和孟子晋。
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有害过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民要将死,必是将之过。”
安景业的回答算不上透彻,也算不上不透彻,倒是很符合他自己的性格,也和安慕云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安慕云不敢想,如果他爹娘知道自己差点死于亲人之手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沈氏已经死了,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爹,我们可能没办法达成共识了,沈家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我只能告诉您他们罪有应得。”
她只能说这么多,再多一些都会露馅。
安景业神色复杂,很奇怪他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安慕云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再给我和你娘一次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满脸后悔之色。
安慕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解释,解释也就是多撒一个谎罢了。
主要是解释起来也太麻烦了。
她和安景业对视一眼。
“别告诉娘。”
“别告诉你娘。”
父女俩终于有一件事情达成了共识。
这事情算是解决了,安慕云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回去吃了几口糕点,然后睡了个午觉。
难得的好眠,醒来居然就晚上了。
被子盖的还是太厚,安慕云让人给自己打了桶水,舒舒服服的泡澡。
不知道为什么越泡越觉得头晕,安慕云晕晕乎乎的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吃饭,上辈子也听说过有人没吃饭洗澡洗晕了的,没想到自己也能体验到。
强撑着身子爬到床上,刚坐好,俞子宸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