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尼帕闻声,全身一震,脸色大变道:“我没有杀他!”
“嗯?”阎华身子向后一仰,看着他,没说话。
古尼帕急道:“你不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阎华冷静地看着他:“理由呢?”
叶芙瑶知道阎华施压的压力开始见效了,这时候的古尼帕显得十分被动,整个人又焦躁了起来。
他抿唇沉吟了片刻,忽然像豁出去一般,道:“好,我承认英恪被害当天,我当时确实见过他,还和他打了一架。”
“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阎华扫了主簿官一眼,暗示他可以记录了。
古尼帕边回忆,边回道:“那天我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在秦广楼喝了几杯口就回去了,结果快到驿馆的时候,就碰见英恪,他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样子看起来非常着急,撞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他平时本来就挺嚣张的,而当时我本来就心里堵着气,还喝了酒,火气顿时就被他激了上来。我拦下他,要他开口道歉,谁知道他二话不说拿剑就砍了我一刀。诺,我后面这道伤,就是他留下的。”
阎华目光一利:“然后你就杀了他?”
“没有,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古尼帕激动地站起来,拽着阎华胸前的衣服,目露凶光的威胁。“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们不可以冤枉我。”
杀个人算什么,古尼帕不怕,可是现在死的对象是东盛国的世子,瑞王最疼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随便承认?到时候引起两国战争,灾难成河,他就是苗疆国的罪人。
外面,因为古尼帕突然站起来,害得叶芙瑶不得不重新换个角度,等她调整好姿势回过神来,她这才囧囧有神的发现,她把自己整个送进萧子墨的怀里,后背贴着他的前胸,简直密不透风。
他的气息,更是像张天网般将她包围了。
叶芙瑶浑身一震,有某种感觉悄悄从心底滑过,有点痒。
沉默了片刻,叶芙瑶忽然侧眸瞟了他一眼,无比严肃道:“你能不能退开一点?”
正专心留意里面动向的萧子墨,闻声,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这次叶芙瑶沉默了更久。
就在萧子墨放弃等她的答案,准备照做之时,她这才咬着唇,声音低低地道:“这样,我没办法专心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语气有点闷。
萧子墨微诧,没办法专心这代表……自己令她分神了?
所以……萧子墨勾唇一笑,心情非常舒爽往后退开了一大段距离,还给她清静的空间。
但这时,叶芙瑶的眉头反而皱了起来,感觉还是哪里怪怪的。
审问室内,古尼帕的表情狰狞:“我要是杀得了他,我还会被他砍伤?”
阎华盯着他,不急不缓地问道:“单打独斗,你可能不行,但如果是聚众呢?”
古尼帕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你想说什么?”
阎华的声音瞬间更冷:“人证看见,你和你的手下一起对付他,还全部亮出了兵器。”
古尼帕一怔,恍然道:“对,他们是想要帮我报仇来着,但是最后,我还是阻止了他们。……这点分寸我还是我有。”
声音顿了下,他扫了阎华一眼,眸底透着疑惑:“你们找到的人,如果看到我们打架,那也应该看到我阻止了他们才对,难道……”他眼睛危险地眯起,“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人证对不起?”
阎华表情不变:“错,她确实看见了。”只是答应依旧模棱两可。
古尼帕半信半疑:“那……”
“这是我审讯的手法,没必要向你解释。”阎华一句话把他堵得死死的。“你只要配合就行。”
古尼帕瞠着他,满脸怒火,除了他父皇外,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想不到这才来这北萧,短短数日,他的底线却一再被人挑衅。
阎华道:“后来当我们讯问时,为什么不把这事说出来?”
就因为这个,他们差点走了弯路。
事情说出来后,古尼帕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于是身子往后一仰,语气轻快道:“想独善其身吧,你也知道他是瑞王最喜欢的儿子,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就引起两国的战争,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我也不想趟这浑水。东盛和苗疆的相处虽不能用融洽来形容,可也一向太平,我不想破例了这个平衡。”
阎华看了主薄官一眼,只见对方已经把古尼帕所说的话都已经记录在案,他才接着又道:“你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时辰吗?”
“午时末,交过未时的时候。”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房间了,我们的国师可以做证。”古尼帕说完,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这次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去查。”
“哦?一整晚都在房间?”阎华语气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古尼帕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是还不相信我的话?”
阎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根据我们得到的线索,凶手做案和弃尸的有效时间是午时到亥时,所以我们必须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都在哪里,有什么人能帮你证明,明白了吗?”说完,阎华摊摊手。“这和我信不信你无关,我只看证据。”
闻声,古尼帕脸色变了变,透着古怪。
阎华很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叶芙瑶那套所谓的什么表情反应理论,但是研究了一会他便果断放弃了。
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男人看,让他想吐!
“说吧,那晚你们一整晚都聊了些什么?”阎华道。
古尼帕:“国家大事行不行?”
阎华一愣,笑了:“行,然后呢?”
“然后……”古尼帕咧嘴一笑,表情有点邪恶。“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呆了一晚,你问我然后?”
声音一顿,他忽然整个上半身朝阎华靠了过去,怒极反笑道:“阎大人,耍了半天,你还没耍够吗?”
阎华无辜地看了他一眼:“……”表示他忘记苗疆国师是女的这一号事实。
……
鉴于他们这次怀疑的对方是古尼帕和宁珂两个人,所以结尾的时候阎华问了一下古尼帕,他和宁珂郡主之间的关系。
古尼帕的回答是:不熟,跟驿馆里其他人的关系都差不多,以后就不知道。
这回答也算中肯,再加上手头上也没有能证明他们两人有关系的资料,阎华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让古尼帕先回去,不过依旧会派人去盯着他。
从审问室出来后,他第一个就是讯问萧子墨和叶芙瑶的意见。
“你们怎么看?”
萧子墨道:“人应该不是他杀的。”
阎华惊讶,这一出口,倒是一语惊人哪。
“你呢?”他侧眸看向叶芙瑶。
叶芙瑶表情有点尴尬,神色有些羞愧:“我、我刚才没注意看。”
“为什么?”阎华满惊讶的,她看起来可不像工作时候会开小差的人。
难道……他视线落到萧子墨的身上。
萧子墨被瞧得一阵神清气爽,但脸上依旧装逼:“我没打扰她。”
阎华给了他一个“鬼信”的表情。
这下叶芙瑶更加不好意思了,自我检讨道:“确实不关王爷的事,是我刚才一直分心走神在想别的事,所以才没有做好你之前交待的事。”说完,她深深一揖。“对不起。”
阎华倒被她认真的反应吓到了,道:“说什么对不起,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用道歉这么严肃。”
话虽如此,但是叶芙瑶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工作的时候,因为其他事而出现了失误。如果她现在是在执行任务,那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想到这,她的心猛地一沉。
阎华见她脸色不好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是从哪里看出,人不是他杀的?”很明显,他这话是在问萧子墨,不过眉色之间看得出他其实是认同萧子墨的话。
萧子墨声音淡淡道:“很明显,他是一个心浮气燥容易冲动的人。像这样的人,往往是冲动之下才杀的人。可是按照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却更偏向于蓄谋已久。或者说,凶手是有蓄谋的进行弃尸。再者,从他抛尸的手法,以及弃尸的目的,我们都可以看出一点,那就是这个凶手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光是这一点,古尼帕就不具备这个资格。”
“但是你那天也说过,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人,古尼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不能保证他的搭档就不可以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这样不就可以互补了吗?”叶芙瑶忽地道。
萧子墨想了想,道:“虽然有点牵强,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但是他刚才说了,他一整晚都和他们的国师在一起。”阎华说到这里声音一顿,偷偷瞄了叶芙瑶一眼,发现她脸上居然一点少女听到这类的事而必须露出来的一点尴尬羞涩的表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