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察察齐打量的眼神那人轻轻一笑,上前见礼,“小人宋涟见过将军。”
没错了,这人正是宋涟而察察齐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
拓跋仞曾经身为绥西国第一勇士,其勇武才智都不下于任何人兼之其胆大心细,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探探凉城中的虚实,那便去做。
他借着身体抱恙需要安静调养为由自己则带了两名亲随乔装打扮混进关去。当年他能凭一己之力攻入石崇关,若不是最后遇到谢宜修那一战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说不定他们还能一举攻破凉城,直抵大燕京城。可惜了,偏偏就碰上了谢宜修这个煞神,那一箭成了他这些年来的噩梦。
他扮做普通的商人,混进胡人队伍中很轻易的就进了关。
在凉城之中打探消息之时,却碰到了宋涟。
宋涟自宋庆福势力覆灭之后就小心躲藏起来了,等到风声稍微小了一些,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就改变形貌混进了凉城。明钰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全凉州通缉的人竟然就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当宋涟遇上打听消息的拓跋仞一行时就特地留心上了,接触了几日之后,心思敏锐的宋涟就已经打探出些许眉目来。无意间得知拓跋仞的姓,他心中就有了打算。
因着明钰之前的画像通缉,让他不得不躲躲藏藏,他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不可能在凉州用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只能生存在黑暗的地方,可他有什么错?凭什么他就注定要过这种日子?
也许离开凉州,离开大燕才是他宋涟的出路,而拓跋仞正是他离开此地的契机。他有意无意间在拓跋仞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能力,甚至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来。
拓跋仞也很吃惊,宋庆福的事情早就有探子汇报过来了,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就是替宋庆福出谋划策的人。
对于宋庆福势力的覆灭,拓跋仞还有些遗憾,有贼匪在凉州腹地为祸,他们是喜闻乐见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也一直在留意宋庆福一支的势力。两年时间就由几百人发展成两千余人的势力,很明显宋庆福这个莽夫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拓跋仞对于背后之人还是很感兴趣的,原本还谋划着派探子前去接触他们,与他们合作,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人给一网打尽了。
因此听到对面这人就是宋庆福的幕后之人时,拓跋仞心中的计划动摇了,此人如果没有才能也不可能协助宋庆福将势力发展壮大,更不会被官府通缉。而且这人对凉州的局势了如指掌,甚至了解汉人的习性心理,这正是他们所缺的。如果能将此人收下,自己也能多个助力。
于是,两方相谈甚欢,一拍即合,拓跋仞欣喜宋涟谈吐不凡,在很多事上见解独到,与他的想法很是一致。而宋涟得知他真是绥西国的浑勒王,心中吃惊并不自己在大燕待不下去,投奔绥西国也是出路一条,何况拓跋仞待人接物自有王爷的气度,并且在绥西国地位很高,绝不是宋庆福一类的人可以比拟的。
两人相见恨晚,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就是这样,宋涟跟着秘密出来的拓跋仞回了石崇关外。而察察齐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刚刚回来不久。
“你是跟随王爷的大夫?为何之前没见过你?”察察齐忍不住问声来。
“在下一介无名小卒,将军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宋涟垂下眼帘,不卑不亢。
察察齐看看宋涟,又看看榻上的拓跋仞,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得对拓跋仞说道:“王爷的病情真的不需要其他大夫再看看么?”
他也看到了,拓跋仞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些,其他的都还好,心总算是放下些来。
拓跋仞摇摇头,不愿谈起此事,转移话题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了吗?”他问的是对付大燕端王的实际办法。
察察齐默了,这些时日,石崇关似乎加强了防守,而且红袍军也时时刻刻窥伺在旁,虎视眈眈,只等着他们稍微松懈一点就扑过来咬他们一口,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宋涟,示意拓跋仞让人退下。他们商议军务,怎能让闲杂人在场,更遑论这人还是来历不明的汉人。
哪知道拓跋仞丝毫不以为意,摆摆手,“察察齐将军只管说来。”
察察齐皱眉,却也不好拂了拓跋仞的意,只得开口将近一月来的局势说了一遍,最后问道:“端王身在凉城,不破石崇关咱们如何能捉到他,不如王爷即刻调派大军攻石崇关,我还就不信了,一个破关隘,咱们大军还能攻不破?”
察察齐是真的盼望着自己带领大军攻破石崇关,就如同拓跋仞当年一样,只要给他军队,拓跋仞能做到的,他察察齐一定也能做到。而且,他察察齐才不会像拓跋仞当年那般无用,攻下了石崇关,最后却功亏一篑没有一举拿下凉城。否则今日的凉城早就是他们绥西国的一部分了,哪里还会被阻拦在石崇关外,受这等的窝囊气。
拓跋仞微微眯眼,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的勾画着木榻边的雕花纹路。他噙着一抹笑,眼里的轻蔑之意,还真是显露无疑。不是他小看他,要真把大军交给察察齐去攻打石崇关,他还真不放心。他会什么?谋略武功一样不行,也就自我感觉良好,用鸡蛋碰石头,他可舍不得拿自己将士们的命去赌。
当年他能够攻下石崇关,是靠着天时地利人和,而不是靠着一股子鲁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