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亭答道,“张主事,佃农被压价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那笔高额的贷银,若无贷银也不会被王启东胁迫贱价将粮食卖给了他。眼下我有一个法子,能帮助佃户将贷银还清。”
说着在张主事耳旁耳语一阵,张主事皱起眉头,“小郎君怎么有把握王启东一定会来收粮?”
余月亭笑语,“因为他已经赢了太久了,绝不允许自己输。”
余月亭和顾云安来到附近的八里庄,依次游说佃农将家中粮米卖给自己,却无人愿意。
乡长指着他二人斥骂道,“你二人安得什么心?如今粮价这么高,我们拿这个价格卖给你们,回头我们再买那高价粮食吃,你当我们没长脑子吗?”
众百姓一听都愤怒起来,将二人围在中间指着鼻子骂。
余月亭急忙分辩,“各位,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趁现在粮价高,赶紧出手,赚来的钱刚好够还贷银的。再等几天粮价降下来了就没机会了。”
“放屁!你说降下来就降下来了?这大半年都没降下来,这两天反而涨上去了,卖了粮米我们吃什么?”
“不卖、不卖,快些走开!”
众人催促着二人离开,余月亭还要再说,看着众人手里拿着锄头、铁锨愤怒无比,也只好闭了嘴。
顾云安挡在余月亭身前,朝众人一拜,温和地说道,“各位百姓也不必生气,我们也不强买。现下有个法子,各位若有心想发财搏一搏的,便到我们粮铺来,将粮米寄存在我们店中,由我们代卖。
卖出去的钱我们分文不收,赚了多少按册子悉数奉还给各位。若是众位觉着卖不出去或是不想卖了,随时到铺子上将粮米拉回去,绝不勉强。”
他这话一说,喧闹平息了许多,许以高利,就没有人会不心动。
眼下有了退路,即便反悔也没什么损失,自然有人蠢蠢欲动想试一试。
余月亭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脑子还挺好使的,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但方才众人都信誓旦旦绝不卖粮,现下谁也不好当第一个出头的人,都站在原地不说话。
顾云安看出来,拱手一笑,“我们就在青州城内东头的宣阳坊,招牌写着青圆记的那家就是。”
“青圆记?那不就是余家的粮铺吗?”有人发问。
余月亭笑笑,“正是。”
顾云安这一招不错,刚开铺,便有人拿了粮米来,都不多,每户就一二麻袋。
张奎照着余月亭的吩咐,笑脸迎人,一一登记造册。正午时又重新开市,价牌上头又涨了一成,“斗米九钱”。
引得不少人纷纷驻足观看,一面看一面嘀咕,“斗米九钱,谁吃得起?”
有好事的大声向张奎道,“张主事,你家铺子这卖得是金米还是银米啊?那么贵。”
张奎手摇蒲扇笑着道,“去去去,别添乱,贵米自然卖给贵客的,跟你没关系,快走开、快走开。”
“当真?他反倒涨起价来了?”王启东睁开微眯的眼,向堂下的吴缺问道。
吴缺躬着身子答道,“我看得真真切切,这小子是拿准了咱们会收粮,故意憋着劲儿呢。”
王启东若有所思。
吴缺上前低声问道,“家主,他都涨到这份儿上了,咱们还收不收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