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奎离开后云清之会同赵徵一起前往耿钺行辕,待赵徵先行通报后方才迎云清之入内。行辕内迎面正中便是一个大沙盘,其内所设正是剑阁关的形貌。绕过沙盘入得内室,除了一位身着便装须发皆花白的将领正在翻阅一本兵书外再无他人。
云清之行了揖礼,道:“兵部司库令史云清之见过耿将军。”
耿钺放下书犀利地扫了眼云清之,起身迎道:“你说的事情阿徵告诉我了,你的要求他也告诉我了。”
“那将军意下如何?”
耿钺注视着云清之,冷冷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将军......”
“你住口!”耿钺打断了赵徵的话语,继续说道:“私自调兵可是要按谋反论处!”
“耿将军不相信我无妨,但是您觉得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您还会活的很好吗?”云清之对上耿钺的目光,道:“您觉得将此事上报等着朝廷答复是更稳妥的选择是么?”
“不然呢?轻信一个小小令史之言擅自调兵?”
“将军,我只是一个小角色,您和剑阁关才是主角!”云清之款款道:“且先不论兵部派我去西羌都护府送粮此事真假,单说西羌密变一事您觉得您能置身事外么?如果您觉得韦松一死所有罪责过失全由其承担不会牵涉进您分毫,那么您就太笨了!”
“云令史,不可放肆。”赵徵忍不住出言打断,“耿叔父,阿清他年少,言语无状您别往心里去。”耿钺没有理会赵徵反而颇有兴味的让云清之继续说下去。
“一旦西羌起事您首当其冲会被问责,为何西羌骤然起事而朝廷却一无所知?为何西羌都护府没有上报甚至全军覆没?剑阁守将是否与南境诸国暗通款曲?将军您要怎么回答?”
耿钺道:“本将只需将西羌与我处来往信件上呈陛下自会明白。”
云清之弯着嘴角,笑道:“我明白将军是想走一条最稳妥的路,想着就算西羌起事自己也能靠着拼死守关保巴陵无虞,最次也能来个功过相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就算您把来往书信上呈只怕朝中也会有人要治您失职之罪!西羌都护府的沦陷朝中是一定会追责的,您说谁才会是最好的背锅者?是您?是我?还是在那个时候不知死没死掉的韦松?”
云清之见耿钺不答话,续道:“将军,这招一石二鸟之计您当真瞧不出么?”
赵徵奇道:“什么一石二鸟?”
“其一,西羌反叛不管成功与否都有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西羌都护府名存实亡!其二,除掉剑阁关将领,也就是耿将军。是战死也罢还是回朝论罪也罢,那时候的耿将军只怕日子会不好过了,您一旦不再镇守剑阁对敌人来说可是件喜事。”云清之顿了顿,道:“其实还有一只不确定的第三鸟!”
耿钺与赵徵异口同声问道:“是什么?”
“是我!”云清之眸色如火般亮起,“代表着巴陵六郡粮草安危的关键。如果我死了,死在西羌,那么巴陵六郡的军备后勤调度就会暂时失控。整个巴陵六郡里与西羌、燕国接壤的唯有剑阁、三合、重水三镇,其中剑阁关最险易守难攻,三合、重水两地虽说也有乌蒙山脉和岷江两处天险可依但比起剑阁关来说还是容易许多。我死了后勤空虚,若是趁这个时机派一小队人马佯攻剑阁而燕国和西羌的主力越过乌蒙山脉直攻三合、重水两镇,失去了后勤支持那么巴陵危矣,剑阁也会成为孤岛。”
“……三合……重水……”赵徵反复咀嚼这两个地点眼中顿时明亮起来,耿钺笑了起来,道:“阿徵说的不错,你确实是一位难得的人才。你说吧,要我怎样配合你?”
“将军只需要与平常一样即可,切莫打草惊蛇。另外我要二十个人听我调遣,但必须是将军信得过的,赵校尉算一个。”
耿钺担忧道:“二十人够吗?”
“足够了,人多反而坏事。明日我调用剑阁关存粮,后日我会再度出发前往西羌,自那日开始算起一个月后我们要是杳无音讯耿将军就要汇报陛下做好应变的准备。”云清之从怀中拿出一份血书呈于耿钺面前,道:“届时,此物可为证。”
耿钺接过血书匆匆看过血书,神情激动,含泪道:“好。云令史此去万千小心......”又看了眼赵徵,对云清之道:“还有......”
“我明白的。”云清之打断耿钺的话,拱手道:“将军保重!”
傍晚时分云清之同冯奎交代了明日调用剑阁关存粮的细节,并嘱咐其亲自监管打点。
“云令史你放心,这点小事我做惯了的,你明日好好休息我亲自将粮草装车,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云清之点点头,问道:“将士们那边怎么说?”
冯奎笑道:“您啊就是多心,他们都说都护府再怎么无礼看在您的面子上都不会计较,都是折冲府的自家人抢着说要帮着您完成送粮这事呢!”
“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