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容只觉王府管家的这一句话包含的信息甚多啊。 后院各位? 这是说莫敢回这浑身冷厉的模样竟然还有后宅这个东西,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个! 可是自己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 静候了整个上午,连午膳也不曾用过,这是不见到自己不罢休啊,或许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花云容先是惊讶,再是佩服的看着莫敢回,赞道:“你可以的。” 不知怎的,看着花云容那双清澈的眼眸,莫敢回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冷声“咳”了一声,便抬步离开。 刚刚从皇宫回来,他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再说。 见莫敢回离开,花云容接着就将矛头指向越澜:“越澜你也是可以的。” 不过那眼神,就不太友好了。 竟然知情不报! 这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来的底气开战! 刚刚才在皇宫脑子都用累了,现在回来还不能休息,还得继续用! 先是盯着别的女人不放,再是袖手旁观不帮忙,现在又是知情不报,越澜你这一条一条的罪我都给你记着! 两人那种刚刚新婚的黏黏糊糊,这下是荡然无存了。 越澜知道,这下自己是麻烦大了,就是不知道云容会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来整自己了。 越澜的身体好像出现了窟窿,他的心在风中凌乱。 唉,不管了不管了,还是先补救吧,能补一点是一点。 “我陪……” 越澜这才开口,就被花云容无情的给打断:“你先去用午膳,我去见见。” “我不……” 花云容双眸微眯:“嗯?” 见状,越澜只得先行败下阵来,以后再寻机会补救。 花云容独自一人离去,即将开启一场女人间的战斗,徒留越澜与管家两人两两相望。 有王府管家来通知花云容后院众人正严阵以待,这王府中自然也有人见花云容回府,立刻奔向音舍院告知后院众人,花云容已回府。 这次有正当理由进入音舍院,后院众人一早起身便结群而来,音舍院守卫也不好阻拦,后院众人也就得以进入了一直不可进的音舍院。 即使由于晚了时辰,没能得见这新婚的王府女主人,但为了避免出去了就不能再找借口进入,众人一直不曾移动,哪怕午膳时辰到了,也不曾离开,就是要等着这新出炉的王府女主人。 第一次会面,可是不能输了气势。 此刻听见这新出炉的王府女主人已经回府,在座几位女子纷纷精神一震,该整理衣着的整理衣着,该检查妆容的检查妆容,不容许自己在敌人面前有一丝不好。 守在会客厅外的丫鬟远远见着花云容的身形,心神一震,那盛装之下的王妃,竟是有一种莫名威严。 回过神来,再定眼一瞧,王妃竟已是到了近前,距离不过六尺许,心中紧的一跳,赶紧侧头提醒厅内的各位主子。 “王妃到了。” 其声如蚊蝇嗡鸣。 好在厅内的后宅女人本就打起了警惕戒备的精神,将这一小声纳入耳中,随即纷纷正襟危坐。 不消片刻,在厅内的后宅女人便是见花云容出现在了门前。 发盘王妃髻,侧戴金步摇,红玉朱雀位其中。 逆光处,有风拂过,那火红披风翻飞,竟是恍恍如神临世,朱雀之神浴火展翅。 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方才有多沉浸、有多被震慑,回过神来,这在厅内的后宅女人心中便有多嫉妒、有多妒恨,那情景使她们丢脸至极! 为何拥有那般气质的女子不是自己! 为何自己历尽了坎坷折磨才有如今,还仅仅只是最低等的侍妾,她却如此幸运,一步登天! 为何自己耗尽了青春年华换不来王爷一眼,她却轻轻松松便将王爷的心俘获! …… 丑陋的妒恨在心底滋生,那心间的灾难,如蝗虫过境。 如此时刻,便是看各人道行的深浅了。 道行深些的,神色不改,与往常无异,嘴角含笑,仿若亲切之极;这道行浅些的,如上次在音舍院外大喊大闹的女人,便是目中充血,血丝横现,那噬人眼神,如林中荒饿的野兽。 不过随之,那女人便是嘴角泛起笑意,同其他人一起起身福礼。 “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嗯。” 花云容语气淡淡,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径自走向上座。 其实在来的路上,花云容就在想办法了,思考对于今日的这场“下马威”自己该做何种态度。 她是她家越澜的妻子,与莫敢回便无夫妻之名,也就更遑论夫妻之实了。 虽是如此,但按世人所见的常理而言,她目前算是莫敢回的正室了,是这偌大定国王府的唯一女主人,那么,那些候着的女人不过也只会是地位低于她的跳梁小丑。 既是女主人,那就得有一个主人的气势,不能让那些女人觉得她好欺负。 古书有云:先声夺人。 变通一下,姿态要抬高,态度要冷淡,言语要惜字如金,这便是一副高深莫测之态了。 花云容将这“三要”践行得彻底。 这么认真的实践“三要”,花云容自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令一干女人见着她便被震慑了心神。 虽然一干女人妒恨加深,效果有些太过,但这根本不是花云容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花云容行至座前,转身、一展披风、落座一气呵成,就这般坐定,不发一言,也没唤一干侍妾免礼。 这场“敌不动我不动”的游戏,端看谁能耗得过谁。 花云容安坐于椅,自是毫无压力,苦的是那些曲身行礼,一动不能动的侍妾。 约是一炷香的时辰过去,那先前妒恨浮上面容的侍妾第一个受不了,兀自撤了礼,将自己重归椅里,其他人纷纷见机行事,几对眼睛一聚,便各自借着搭话,举动自然的坐下。 “王妃姐姐一夜未眠,又早早进宫面圣,此时方归,需得多多补补,别累坏了身子。” 听得此番言语,花云容心中暗自碎语:这话说得,似乎很关心我一样。 又一侍妾接话嗔怨:“对啊,王爷也太不疼惜王妃姐姐了。” 花云容垂眸:我看你们倒是很想要这种不疼惜啊。 另一侍妾满面愁容哀叹:“王爷不疼惜,我们做姐妹的,就互相疼惜,思姐姐今早还特地熬了一碗补身羹汤给王妃姐姐带过来。” 一听就知道这碗所谓的补身羹汤肯定不普通,或许便是加了佐料、动了手脚的,但常理而言,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若真是动了手脚,那送补身羹汤之人肯定跑不掉受罚。 花云容的视线在一干侍妾身上转了一个来回:那个思姨娘不会这么笨吧。 不过无论普通与否,这都给了花云容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红唇微启,便淡淡说道:“是吗,那便呈上来吧。” 思姨娘,也便是那道行最浅的女人,向身后招了招手,吩咐道:“去厨房通知小柊将羹汤呈上来。” 转而向花云容解释道:“王妃姐姐稍等片刻,王妃姐姐久出未归,妾身见那羹汤冰冷,便吩咐了丫鬟拿去厨房热着,好让王妃姐姐回府便有一口热汤可喝。” 想要作弄的人即将受罪,思姨娘此时并不介意多说一些话,反正也只是浪费一点口水而已。 很快,丫鬟小柊提着食篮,身后跟着另一个丫鬟到了这众后宅女人云集的厅内。 随着丫鬟小柊的一步一步接近花云容,一干侍妾皆是看好戏的兴趣越浓。 见一干侍妾纷纷将眼神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兴致勃勃,花云容心中明白,这碗所谓的补身羹汤,真的不普通。 思姨娘真的在羹汤里动了手脚,下了药,真的就那么笨,这一点,是花云容先前没有想到的。 不过下药与否,对花云容身子是没有影响的,她并不会真喝。 现在既然真下了药,对花云容来说,是真的好,这让她底气十足。 将那自食篮中取出的温热瓷碗从丫鬟小柊手中接过,花云容渐渐将碗靠近唇边。 这举动,让一干侍妾不由伸长了脖颈,一双双眼眸皆是紧紧望着不放,恨不能透过那瓷碗,看见羹汤滑入花云容的口中,算是一种带有恶意的望眼欲穿了。 花云容将瓷碗碗沿压在下唇之上,就这样不动了,这就急得一干侍妾抓心挠肺了,思姨娘表现最甚。 思姨娘膝上双手紧攥衣裙,贝齿紧咬下唇,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恨自己少长了一只无形的手,那样就可以将羹汤推入花云容的口中了。 花云容抬眼一扫,使得一干侍妾纷纷收回了眼神,唇上瓷碗稍移。 “怎么?” “一个个似乎都很期盼本王妃喝下这个羹汤?” 花云容语气淡淡的问道,却没见一人答话。 不过在这种时候一言不发,反倒更加惹人怀疑,一干侍妾眼神汇聚,一个五官较为柔和的侍妾出头。 她如是说道:“王妃姐姐,其实今日众姐妹结伴而来,是有一个目的的。” 她五官柔和,面上有些微被发现的尴尬,搭上嘴角为了缓解气氛而泛起的笑容,足以欺骗他人相信,这只是一个善意的,又迫于无奈只得出此下策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