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霓凰觉得有些许不同,倒不是因为腰间正被一只手臂牢牢地箍着,是......那处明明地在提醒自己,她与昨日的自己已完完全全地不一样。脸色越来越红润,越来越烫,勾起唇角,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后面那人该是还在熟睡着吧,也一动都不动哒。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觉略略松下心来。淡金色的朝霞初透,隔着薄薄的绢丝幔帐洋洋洒洒,悄悄滑入内室,浅浅光影玲珑。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身后传来低沉又极其温柔的声音。 “嗯......没有,没有不舒服......”怎么会不舒服?昨夜的他那么地小心翼翼,后来更是疼惜得几乎不敢动。她只觉心中甜丝丝的,不禁羞怯地低下头去。 不想后面的人此时却悄悄收回腰间的手臂,微微地掀开被角,从缝隙间向下望去:“啊?原来你睡觉都不穿衣服哒。”背后传来一句软糯又极其诱惑的耳语。 他,他......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她的心不由得猛然突突乱跳起来,霎时间羞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急忙向被子深处钻下去躲开,不料一钻,却正好整个人都落入另一个人的包裹之中。原来他早已布好了张着口的口袋。 “我的凰儿那里原来是粉色哒。”他的耳语依旧又糯又软:“如柔软的桃花瓣的颜色一样。”身后温软的舌慢慢撩拨着她的耳垂,悄悄地含在自己宽厚的唇瓣当中:“已经是我的了......”渐渐滚烫起来的唇顺着她的后颈慢慢滑下。(“那里”可根据自己的纯洁程度自行脑补,笔者所指可能是霓凰欢愉时粉嫩透明的耳垂。) “我们一起吃早饭好不好?”他慑人的笑越发地暗昧不明,微微支起一点身子,单手捧过她的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以极,林殊哥哥以前也常常很温柔的,只是这次却是温柔以极。 书上说,女子初夜会有不适,可过几个时辰后伤口初愈便会好很多。是以昨夜的自己几乎不敢动,只想凰儿能少些痛楚。也不知书上说的对也不对,他只觉心中隐隐还是有些忐忑。 不由自主地被他轻轻翻转过来,面对着面。她忽地有几分恍惚。难道是自己还没有睡醒吗?他的眸光为何如此梦幻?微微晨光中,一切仿佛都暖透心肠又绚丽无边。还有他唇角那特殊的弧度,那恰到好处的一抹弧弯,竟也似勾魂摄魄一般。那俊颜上额前的长发是如此的松散,丝丝绕绕仿佛纠缠到心间。像一块糖,她感觉自己正被他的眸光慢慢地捂化掉。可是如若真的就能只做他的一块小棉花糖又有何妨?只是那晨光熹微中,翌日后他唇边和下颌的胡渣尚未修整,划过皮肤,竟略略带着微微的刺痛和酥麻的异样,如此地亲昵却又陌生得让人心慌。厮咬着她的唇,他却还在思忖着怕她撞到床头。把枕头悄悄放在她的头顶上方。床上新挂的帷帐,渐渐更多透进微微晨曦中旖旎的天光,而那帷帐穗子上的小珍珠,也开始轻轻地随着些许细微的声音有规律地抖动。 许久以后,她侧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搂着她,他好看的嘴唇在她的额上轻轻流连。“我的凰儿怎么会这么好。” 好?霓凰感觉今日才真正明白了这个字的含义。那就是心中舒展畅快得无语形容的意思吧。她无声地笑起来,想不到兄长平时看来文弱,原来刚刚......在这方面却这么强啊。那么地......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将军,还会是谁。 “林殊哥哥,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地幸福吗?”她的嘴角弯弯的,紧紧地巴着他,带一抹迷醉的笑。 “我也是,现在我们真的是一体的了。我爱你,我的凰儿,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时,每一秒。林殊何幸,今生,能得你为妻。我们在一起呢,凰儿,你是我结发的妻子,我的妻。”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抚着她如瀑般顺滑的长发,喉结几动:“原来真爱的感觉是这样......”眼眸潮潮的,心中无法抑制地又疼又欢喜。 她却突然涌出泪来,点点露珠,弄湿了他光洁的前胸。轻轻抚着她柔嫩的后背,他的吻点点滴滴如春雨落在今日微微带着凝露香的发上。许久之后,才怜爱地亲亲已然平静的她,眼中缓缓的痛意掠过,终于又归入了一片温柔的煦暖,只是仍隐隐如大海般深邃,藏尽汹涌与动荡。 “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的梦想是重回北境,做回纵横战场的少帅林殊。可是只有我的凰儿知道,我不是,对不对?我其实只想陪着我的妻。无论多久也好,哪怕只多一秒。”他的心又开始颤颤地疼,语气却依旧柔和又温暖。 她的眸光清远,笑容渐渐释然:“凰儿知道,功名利禄,叱咤荣耀,几时入得了兄长的眼睛。可是景琰太过耿直,识事未明,难断全局。现朝局未定,他居然想贸然亲征,让一切成空。只是为了保住景琰的赤子之心,兄长对他却不能言明。为了保住霓凰和云南穆府,为了保住参与翻案的所有人,为了朝局清明的希望,兄长只能出征。”她的手指轻轻捋着他肩上的一小缕长发,绕指纠缠。 闻言,他温雅的眸子几动,长睫微跳:“只有你懂我,凰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会以为我会为了虚幻的荣耀,想舍下你。”轻轻地松出一口气,他的眸光蓦地瀚如深海:“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今生的名望和荣耀皆为虚空,道乃天命,非为己私,始可为君子也。为兄不才,唯不敢忘道尔。”他的下巴微动,亲亲她的乌发。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荣耀原本就只存在于天道之中。可世人却总是想窃为私用,总是觉得别人得到的不配得,又总是觉得自己得到的还不够,世上的纷争几乎皆由此而起。焉知不是因为人,为了追求虚名偏离天道,上天降下的责罚。霓凰幼读诗书,尚粗明此理,我才学惊艳的林殊哥哥又怎么可能想不通透。”她清润的语音蕴着几分欢快的欣赏,又含着丝丝小小的得意。 再无需一言,他复又低头吻她,品尝良多,几番纠缠......霓凰才又舒舒服服地向他的怀中拱了拱。清透的笑容如春风十里般美艳。 林殊的心中舒展,一只手顺着她的发迹划至腰间,将她又搂得更紧了一点,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说;“一会儿吃过早饭,我陪我的妻子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还要吃早饭?”她慌忙抬头惊疑地望向他。 “这次是吃穆府厨房做的。”他忙安慰地一笑,低头轻轻亲亲她的额头,却又似乎不知足似的,向下静静滑去吸住她的唇瓣,几多纠缠。 “唔......好。”妻子,这是今天早上她听到的,这世上最令人心动的词,每一次听到,感觉心都跟着甜甜地抖。 “腰还酸吗?为夫帮你揉揉好不好?” “嗯。” 林殊依旧搂着她,一只手在她的后腰上轻轻地揉着。 岁月无痕,她就这样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享受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最真实的疼惜。 “新婚的第一天,我美丽的新娘子要穿新衣服才是啊。为夫为你准备了一套,等一会儿要不要试穿一下?”他温厚的唇流连在她的额头。 “啊?!”霓凰睫毛一翘,抬起头来:“兄长从哪里变出来的?” “昨天托小青买礼服的的时候,在包袱里留了一张字条,托他顺便买的。”林殊双眸含笑,轻轻地点了一下她娇俏的小鼻子。 “那......那,运往琅琊山那么多东西,其中是不是也有兄长给霓凰备下的成亲后的新衣?”枕回他的胸前,她翘起一根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滑动描画。 “嗯,30套衣裳,都是我亲自挑的,冬天,夏天,春秋各10套。”他的眼角隐隐闪出一抹晶莹,不过好在伏在怀中的她看不到。多想看看她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裙开心的样子,可是却恐怕再也看不到。 霓凰郑重又轻柔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胸膛上,心中漫过一阵甜蜜的酸楚:“这就是我嫁的丈夫,一个那么宠我,又那么疼我的男人。”原来幸福的感觉居然也会这么地疼入心骨。不想再想不开心的事,她随即微微相离,语音欢快地说: “嗯,那人家要试新衣服啦,兄长要先到屏风后面去。”说完娇羞地裹着被子面向床里。 他笑着起身,却又随后转身在她的后颈印下浓浓的一吻,低语呢喃:“坐起来的时候动作慢一点。”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向屏风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