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像白驹过隙,一眨眼间之间,天色又暗了上去。
短短的几个日升日落,漫长得抵得过之前二十几年的总和。
所有人都在为行将到来的恶战而繁忙,孟胤运却单独坐在房间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一派宁静。
他剩下的,已只要等候。
暮绵绵双唇微翕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将双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而他仿佛早已感应到她的存在,一双温热的大手抬起来覆住了她的。
“西越也好,乱党也好,皇上你若是如今把我交出去的话,我不会怪你的。”暮绵绵轻轻地说道。离京以来,她不断是离孟胤运最近的人,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忧怒与焦虑看在眼里,就算再蠢,也晓得他曾经走到了绝境。
“他们昔日敢逼朕交出朕的爱妃,明日就敢逼朕退位。绵绵你对大夏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却要背着祸水的骂名成为众之矢的,才是当真无辜!”孟胤运覆着暮绵绵的手温顺地握了握,目光却冷凛如冰地说,“若明天连你都保不了,这个皇位,朕还要它做什么!便是马革裹尸,朕也绝不把你交出去!”
暮绵绵的眼睛里逐步蒙上一层雾气,她韩明其妙成了和平的导火索,心里不断很憋屈,此时被孟胤运一说,却冤枉得简直要哭出来。方才她所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假如孟胤运那样做的话,她当真不会怪他,但也仅仅是不怪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疏情愫充满在她心头,但是她究竟不是一样的男子,可以扑到孟胤运怀中哭泣。她深吸了一口气抑住泪意,说:“好,就凭皇上这句话,绵绵甘愿赴死,就算不能帮皇上做什么,也能陪在皇上身边。”
孟胤运笑了笑,说:“还记得么?我说过,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分能听到你唤我的名字。”
暮绵绵红了脸,纠结了半天,终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胤运。”微哑的声响好像一片羽毛一样轻拂在孟胤运的心上,连眼前的内忧外患似乎都可以疏忽。
韩云鼎在门口站了许久,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戌时初,一支约有五万余人的军队悄悄地离开了苍州城下,守城的将士发现之后,厉声喝问:“什么人。”
“借道的人。”城下一人答道。
城上的将士手举着火把,互相传递着扑灭了,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也映亮城下军队最后面身穿着银色铠甲的孟云焕的脸,他背脊挺直地坐在马背上,神色肃然,不加粉饰的目光锐利得让人无法逼视。城上的人迟迟没有作答,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此时,一支冷箭照着他的眉心倏然而至,他一剑格开,而更多的好像雨点一样的箭矢更快地飞至他身后的阵营中。
孟云焕不慌不忙地扬手道:“攻。”
最前排的将士训练有素地以盾牌抵御、以强弓还击,从两头杀出一路人以巨木冲击城门,费临朴指挥着并不熟习的将士们以滚石、落木等据守城门。
韩云鼎站在苍州府衙的小院内,低头看着冲天的火光,耳边隐隐响起城门处拼杀的声响。院子中,孟胤运的亲卫曾经扑灭商定的狼烟,远在允苍的蒋元博看到之后便会杀回苍州救驾。
这时,南宫月走了出来,说:“少主,皇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