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嫀曾经只以为诺笙的死和李直一定有着多少干系,却始料未及竟是他亲手将诺笙送给的杨芙,还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试问,一个人心有多狠才能做到如此田地? 相反,花怒寒对诺笙的爱才算是天地可鉴。 时至此刻,李直体内的虚华已经完全掌控他的意识。 夭嫀打开欲望之眼查看他体内的欲望值。 555! 还在持续飙升中。 太可怕了。 依这种情况下去,无需编织幻境李直体内的虚华怪物也会自动现身,可如此的话,虚华怪物便依附着李直的肉体而出现,那一刻起,人与虚华合二为一。 夭嫀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自己被绑在这里,也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啊。 “女人都一个样。虚伪,见异思迁。”一声令人恐惧的暴吓声激烈的回荡在屋子里。 夭嫀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李直完全散失了意识,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将目光狠狠移到夭嫀身上,蓦地,飞跃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告诉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老头子委托你们来的?” “他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称呼他?他唯一的错,就是没将诺笙放进海里,而是骗她做了你的媳妇。”忍住指尖掐入喉间险些窒息的痛苦,夭嫀艰难的说出这些,她晓得这样会激怒眼前的疯子,可她就是故意逼出他体内的虚华怪物。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李直指尖力度加重,夭嫀方才确实激怒了他,却也害了自己,依李直这恶毒的眼神和狰狞的面孔,这架势是不弄死对方不甘心。 夭嫀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她方才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在激怒他。喉间火辣辣的疼痛,呼吸困难,白眼忽翻,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被掐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威力强大的风力扫过,将李直拍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屋内现出两位气质非凡的男人,正是白衣翩翩的白石与仙风道骨的屈怀玉。 李直从地上爬起,这突如其来的重创使他感到意外。眼瞳中火焰透露出他的愤怒,门外不是有众多刺客把守的吗,怎么又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溜进来。 阿玄早就感觉到白石和屈怀玉的气息在附近徘徊了,见他们踟蹰不前,他也便配合他们不太早暴露自己的力量。 现在他们出现了,他弹开绳索,顺便帮夭嫀也解开。 得到解脱的夭嫀狠狠瞪了阿玄一眼,她方才险些就要被掐死,他就在一旁袖手旁观。 阿玄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也不能怪他啊,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早点将李直体内的虚华怪物逼出,不利用诱饵刺激刺激他怎么行。 只是可怜了身为诱饵的夭嫀。 李直的身周萦绕着一团黑乎乎的邪气,他的脸色发黑,嘴唇发紫,眼中冒着红色的火焰。背后扑着一双蝙蝠的翅膀,周身环绕着无数只小蝙蝠。 虚华之蝙。 一般的蝙蝠吸的是血,而它吸收的是虚华,虚华之蝙拥有千年的修为,对虚华的吸收速度极其快速,尤其会抓住宿主的思想扭曲之处,欲望产生的点,从而进行吸收致使其变化的这些人的虚华。 对付这个怪物要小心自身的虚华被它吸收了去。 “这次该交给谁解决呢?” 屈怀玉看向另外三人,夭嫀默默退到了最后,该谁也轮不到她吧,她是里面修为最烂的一个。 “猜拳?”白石提议。 另外两人赞同的点头,夭嫀举手发言:“我退出。” “没人让你参加,你就在一旁看着就行了。”阿玄白了她一眼。 于是另外三人聚在一起开始划拳。 两个拳头一个剪刀,出剪刀的屈怀玉想把自己的两根手指头掰弯了藏起来,当做刚刚只是个幻觉。 白石和阿玄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他只好摊手妥协:“愿赌服输。” “你们几个,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到眼里?” 阴冷恐怖的声音愠怒的响起,邪化了的李直腾在半空中,对眼前几个人的无视极其不满。 “抱歉抱歉,方才怠慢了,现在我要开始格外关照你了。”屈怀玉摸着后脑勺,一脸真诚的歉意。 夭嫀噗嗤一笑,原来帅大叔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半空中的李直气得嘴角抽搐,一双翅膀一颤一颤的。四周的小蝙蝠也跟着吱呀叫。 他龇出两颗獠牙,眼中怒火燎原,长出长长指甲的手伸向屈怀玉。 “不用了,好像是我该关照关照你吧。 ” 虚华之蝙有个特点,便是对手修为越强越能够使它神经兴奋,它傲慢自大,无所畏惧。 在场的四人中,除了夭嫀以外,其余三人使它嗅到了食物的香味。 它在半空中瞬移过去,俯身贴近屈怀玉,张牙舞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强大的力量,分我一点吧。” 十指伸过去钳住屈怀玉的肩膀,它张开嘴,赤目一亮,欲吸收屈怀玉身上的能量。 屈怀玉嗖的一下闪到虚华之蝙的身后。 “不知所谓。”屈怀玉神情一肃,硕大的耳垂摇摇欲坠。 他张开的手掌中变出一串佛珠来。 阿玄见状,将夭嫀拉到了墙角处,提醒道:“把耳朵捂上。” 夭嫀迷迷糊糊,但还是照做了,莫非帅大叔要出大招了? 屈怀玉手中的那串佛珠,断成一颗颗,于虚华之蝙的周围分别扩散,围成一个圆圈,将虚华之蝙困在里头,一颗颗眼珠子大小的佛珠在半空中旋转着,每一颗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虚华之蝙皱了皱眉,想要越出佛珠控制的区域,却被弹了回来。 他愤怒的挥着爪子:“什么东西!” “伤悲咒。”白石嘴唇蠕动,似乎是解释给一旁懵懂无知的夭嫀听,又似乎是和一旁的阿玄聊天:“老屈的伤悲咒可不是盖的,我都未必能完全不受影响。” “一直很好奇,老屈的伤悲咒比起你的断欲弦,哪个更胜一筹?”阿玄打趣道。 “自然都比不过你的蚩尤骨。”白石看了阿玄一眼,毫不夸张的说。 这边打趣着,另一边的屈怀玉双手合十,嘴唇蠕动念起咒语来,自他嘴里流出一串串金色的咒语盘旋在虚华之蝙的头顶上。 虚华之蝙猛然觉得脑子一震,痛的快要爆炸,它的身体从半空中摔在了地上,它痛苦的抱着脑袋,惨叫着。 “虚华之蝙,若你现在回头,我可放你一马。”屈怀玉问道,那串金色的咒语依然在虚华之蝙的脑袋上旋转着。 “回头?笑话!”虚华之蝙脑袋上冒着虚汗,嘴里却依然在逞能。 见虚华之蝙一脸的讽刺与不知悔改,屈怀玉直接越过它决定与和它合为一体的李直交流。 “李直,你可知错?” “我有什么错?!”同样受到咒语影响的李直,愤怒的咆哮中隐约夹杂着痛苦:“错的他们!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的,再强求也无用。” “是我的,却被别人抢了去,是我的,却一个个选择背叛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不是你的,她是你骗来的,偷来的,君子亦有成人之美,真正的爱是成全。” 屈怀玉的话也仿佛是一串一串的咒语,钻进李直的耳中化成一一个个清晰的画面。 他脑中浮现出那个傻女孩纯真无邪的笑脸,与那清脆无忧无虑的笑声萦绕在他的耳际。 多么美好,美好到令人不舍得破坏。如果当初没有哄骗她留在自己身边,将她放回属于她的大海里,也许之后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他沉浸在这个美好的画面里一时无法自拔。 可是,这个美好的画面立即被诺笙和花怒寒在大雨中拥抱的画面所取代掉。 他险些软下的心又立即硬了起来,即使那咒语欲强行唤醒他的悔恨与伤悲,他咬紧牙关,目露凶光,双手撑在地上,尖利的长指甲狠狠抠着地面,摩擦出鲜红的血来。 “他们该死!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响亮的咆哮声回荡在屋子里。 “诺笙的血好喝吗?她的肉好吃吗?”屈怀玉一针见血。 李直身体一震。 他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这些年,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这些恶心的画面,甚至比起毁容时更少去照镜子,害怕一看到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便让他想起这张脸是如何恢复正常的。 而此刻,屈怀玉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又强行将这些画面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眼泪不知不觉淹没了脸颊。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屈怀玉依旧咄咄逼人。 “我……我……”李直摸着满是泪水的脸,声音在颤抖。 “孩子。” 这时,门口站着一道佝偻痩薄的身影,李山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他步履蹒跚的走向蹲在地上的李直。 “爹。”李直颤抖的喊出这个字,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喊过爹了,他心里清楚,爹什么也没有做错,是他无法直视自己的丑陋,怕看到这个父亲便提醒他做过的错事。 “我们都应该忏悔。”李山认真的注视着李直:“我们都有错,错了就应该忏悔。” 这三年来,看到自己儿子变得面目全非,他悔恨当初由于自己的贪婪而造成今天的悲剧。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 他知道,人生在世,什么最为重要,人只要踏踏实实的活着,切勿被那些欲望冲昏了头脑。 李山伸手欲扶起地上的李直,他的孩子他最为清楚,这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良知存在的。 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李直时,说时迟那时快,李直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推开,由于力气之大,被甩出的李山摔到了墙壁上。 他本就年迈体弱,这一摔便口吐鲜血,咳嗽不止。 “死老头!胡说八道什么!”虚华之蝙阴冷的声音响起,它再不出来,与它合为一体的李直就快要被感化掉,到时候它可就麻烦了,它赤目凌厉逼人:“蠢货,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凭什么要忏悔?” 不想,它身体里的另一半发起了反抗。 “谁准许你伤害我爹的?!”李直的声音愤怒的吼着,虚华之蝙感觉自己被排斥和挤压着。 屈怀玉放下合十的双手,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的李山。 “没事吧,老人家?” 李山摇了摇头,干咳两声,越咳越严重,生生咳出了血来。 他的咳嗽声狠狠的刺激着李直。 李直越加恼火,咬牙切齿的对身体里的虚华之蝙命令道:“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