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为了防止州郡官权力膨胀,开始在州郡设通判,由朝廷直接派出官员,作为副职制衡地方权力,与权知军、州事共同处理政事。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
到了南宋,通判更是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州郡内的包括州郡官、县官在内的一切官员的情况,兼有监察官性质。所以王永之这样说,完全不是吹牛,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哈哈,”吴谦敬了王通判一杯,说:“王兄过誉了。我对高官侯爵并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是……”
他顿了一下,改口道:
“只不过是为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罢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王通判冷笑了一下,“呵呵,吴老弟,这话我听到过了无数次。但说这话的那些人敛起财来,一个个可丝毫没有考虑过造福一方!说来可笑,我大宋朝廷之上,胸怀报国之志的栋梁之才九牛一毛,天天站在官家面前的那群人,个个都如同朽木,仿佛蛀虫,早晚毁我大宋社稷!”
说完,王通判又猛地灌了自己一杯。
吴谦安慰道:
“王通判言重了吧……”
“并没有!”王通判眼睛通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庙堂上的那群官员平常一个个都义正言辞,可私底下竟然有人会为了钱财做通敌卖国的生意。他们压低价钱收来粮食,转手就高价卖给北面的敌人!呵呵,照这样下去,我大宋何时才能收复山河?雪我靖康之耻?怕是早晚连这剩下的半壁江山也保不住啊!”
吴谦听罢也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是穿越而来,知道南宋早晚会灭亡,但从感情身份上,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汉人,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汉家文化,从骨子里不愿意国破家亡这种事情发生。
听完王通判的感慨,吴谦心中起伏万千。他缓缓说道:
“王通判,你还记得和屈大夫对话的那名渔夫吗?他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那些庙堂之上的官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无论是谁做天下的主人,他们都可以像蝇虫一样,继续榨取这天下社稷的养分,只不过是换个主子罢了。”
“是啊!”王通判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纵观历史上下,渔夫之类有无数个,而留名千古的屈大夫只有一个。吴知县,我看你才二十多岁的模样,未来大有可期,那么你是愿意清水濯缨,浊水濯足,还是真的愿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呢?”
吴谦在本想那座山村中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可没想到那些贪官污吏并不给他实现这个小小愿望的可能,整天饱受欺压的他早就受够了窝囊气。如今他冒名替官、破釜沉舟,早已没有后路可言,心情反而比以前更舒畅了。
他还记着之前对小玉说得一句话,要想报复那些吃人不吐骨头贪官污吏,就要成为比他们地位更高的人。
他对着王通判一抱拳,坚定地说:
“下官父母双亡,无子无妻,孤身一人闯荡官场,早就不在乎什么生死了。我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就认定一句话,就在其位谋其职。下官不会说那些自命清高的大话,但可以向王兄保证,绝对会对得起自己治下的百姓!”
“好!”王通判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愚兄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凭借你的刑狱推断之术,做一名大宋提刑官绰绰有余。愚兄回京述职之时,一定会向朝廷重重地举荐你!贤弟你这样的人,才真正是我大宋的救星。魑魅魍魉蝇虫蚁,我自一股浩然气!若是庙堂之上多一些你我这种做事实的官员,就连收复山河也是早晚的事!”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孙全在外面说:
“王通判,吴知县,小的把萧大侠带过来了。”
吴谦笑着对王通判说:
“这是今天救了我一命的那个白衣少侠,要不是他及时救下了王家厨子,这杨主簿还真不好伏法。我看他颇有侠义之心,便自作主张喊他一块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