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日晚间,老妖被屠魃绑了一回,眼看屠魃扭搭扭搭美美地走了,“呸”了一口道:“你美个屁啊美?酒都不会喝,有啥美的?”
边喝着酒,边啃骨头,待回到运粮司的营房,已近二更天,上了炕,装一锅烟丝,抱着大烟袋美美的抽了起来。
“老妖你咋地不睡?思春了?”同屋的车把式老赵调侃道。
“呸!老的都快成人干儿了,思个屁的春啊?!前会儿大骨头就酒,多喝了几口,再美上两口烟,不就十全十美了?等会儿就睡。”
“头儿给你派了个好差事,让我带话呢。明早去震镇送粮食,赶早装车,八点钟必须送到那边,回来不着急,随意。”老赵道。
“行嘞,放心吧!我啥时候耽误过事啊?你早歇着吧。”老妖眯着小眼睛,侧身躺下,罗锅腰,平着躺不下。
不用听打更的梆子,不到凌晨五点钟,老妖便睡眼惺忪地起来,给两匹马喂了饲料便装车出发。
是个好活儿,路不远,又好走,没规定回来时间,这一出去就等于是玩儿个一整天。
天还没大亮,走出没几里地,出事了,两个黑衣蒙面大汉拦在路中间。
老妖见势不妙,忙要吆喝牲口掉转头跑路,却见一道黑影飞来,道声“劫粮”,便见寒光一闪一把大刀劈面而来,吓得“啊啊”大叫,两腿发软。
另一个蒙面者喊道:“留个活口!”
“唰”的一声,刀锋贴面而过,从额角削去了一小片头皮,还斩断了鬓边一缕花白头发。
“哼!那也得给他留点记号,我挑了他那话儿,不要他老命便是。”说罢大刀一挥,自上而下向老妖裤裆中间猛的捅去。
老妖闻听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啊啊”大叫,双腿软烂如泥,动都不会动了。眼看那一刀带着风声直奔命根子扎过去,刀尖已经扎穿了外裤,“咄”的一声紧贴大腿扎在了车上。另一人飞身而至,一把将挥刀大汉拉住,低声喝道:“正事要紧,先弄粮食。”说罢大手一轮,老妖便觉得脑后一震,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再次睁眼,见自己蜷在一堆乱石中,急忙摸了摸裤裆,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不少,还在。
睁大小眼睛四望,是一个小山坳,前后视线不过百丈,两边皆是山石嶙峋。两个天魅国打扮的汉子围着自己,一高一矮,黑巾遮面,虎视眈眈。
“军爷,我就是一个臭赶车的,家里老老小小一家子就指着我挣点饭钱呢,求您开恩放我一条贱命吧,我回去必定烧高香拜菩萨帮您求好运!军爷饶命!军爷饶命!”老妖眨着小眼睛,一连作揖磕头,哆哆嗦嗦求告着。
“我问,你马上答,不许想,不许编,答慢一拍,就是一鞭子,若是听出答假话,就是三鞭子。听懂了吗?”矮个子冷冷道。
“听懂了,军爷随便问,我知无不答。”老妖连忙答道。
“叫什么?”
“老姚,姚大力。”
“多大岁数?”
“嗯,嗯,五十多……”
“啪”,一鞭子,狠狠的。
“嗷!”老妖惨呼。
“慢了!想什么想?”
“军爷我错了,我是记不清自己几岁了。”
“老婆叫什么?”
“没老婆。”
“你爹妈多大岁数了?”
“都没了。”
“有几个孩子?”
“没孩子。”
“啪”,一鞭子,狠狠的。
“嗷!”老妖惨呼。
“不是一大家子等你养活吗?爹妈死了,没有老婆,没儿没女,你特姆还一大家子等你养活!”
“啪啪”两鞭子,狠狠的。
“军爷我错了,不敢撒谎了。”
“看这刀了吗?”矮个子问道。
“看了,看了。”
“再撒谎,直接一刀捅你。听懂了吗?”
“懂了军爷!”
“叫什么?”
“姚大力”
“在大雪关军营干什么的?”
“赶车的。”
“哪个营的?”
“运粮司。”
“在你们大营里,你和谁最好?”
“葛二蛋。”
“再说一个。”
“老金。”
“接着说。”
“都不错,我人缘挺好的。”
“废话!让你说人名!”
“是!是!蒋金来,胡凯,杜铎……嗯……小屠魃……嗯……”
“最近大营里来新兵了吗?”
“不知道。”
“营里有多少存粮?”
“不知道。”
“现在的几个营里哪个将军最能打?”
“不知道。”
“啪”
“嗷!”
“你特莫什么都不知道,留你老命干什么?!一刀砍了你!”
“军爷,那些大将军我连见面儿都见不着,底下人也不敢瞎议论啊,您说我上哪儿去知道谁能打去啊?”
“特莫的笨死你!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屠魃是干什么的?”
“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多大?”
“八九岁。”
“妈的,你个老东西跟小孩子那么好?为什么?”
“不为什么。”
“啪”一鞭子,狠狠的。
“诶呦!嗷!军爷,真的不为什么。”
“啪”一鞭子,狠狠的:“老流氓!”
“诶呦!嗷!军爷,真的不为什么。我们俩就是一起玩儿的高兴,老爱在一起。没啥特别原因。真的……”
“你俩怎么好上的?说说详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手中鞭子扬了扬。
“是!这么回事,这小子前两年装哑巴,可是被我发现他有时候在河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根本不是哑巴。所以我就老是招惹他,威胁说要把他装哑巴的秘密说出去,其实就是逗他玩儿。后来熟了,他又总回过来逗我玩儿,时间长了,就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