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飒飒此时就站在人群当中,她凭着一张伪造的请柬,轻而易举地混进净琉璃,却不想遇上了突发状况。杨韵为了逼凤兴言出来,的确是煞费苦心。她有心观战,遂不打算过早暴露自己,默默隐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退去。 只是,凤兴言真的会冒险出现在这里吗? 眼见下方的众人躁动不安着,却无人肯往前走几步。杨韵忽地笑了笑,阴鸷诡异,“不愿出来是吗?那我就陪你慢慢耗着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们的时间倒是不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那个准备离开的人闻言脸色一变,似是已经猜到了点。 “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世上难道会有不需要解药的毒?你们吸入的东西发作很快,若到那时凤兴言还未出现……”说到末尾她忽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我竟把一个人给忘了!” 她在楼梯上踱着步子,颜色寡淡的鞋面随着她的动作时常出现,“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我本以为凤兴言也是这样的人,没料到是我想错了。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吧?当时他逃走后,居然抛下了他唯一的孩子,唉,真是家门不幸。” 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止住来回走动的步伐,阴冷的目光重新投向众人,“那我便教一教你的女儿怎么恨你。”话音一落,就有弟子领会到她的意思退了下去。 场中气氛无比滞塞地紧绷着,仿佛冥冥中拉了一根弦,两头用力,就看哪一边坚持不住率先崩断。叶飒飒就站在这样的弦上摇摆不定着,要是再拖下去,情况势必对她不利。但在来之前她便已经仔细想过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冲动行事,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纵使心急复仇也只得慢慢来。 她忍不住朝四下里看了看,这里处于最边角,是人群里颇有安全感的一个地方,不巧的是,被她遇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半低着头,头上戴了一顶旧斗笠,光线投在他的侧脸上显得影绰,他不避不动,好像并不怕有人发现他。 叶飒飒虽然心存犹疑,但却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她看了看被遮住的前方,又返回来,落在那人身上。如果这边能引起骚动的话,一定会被注意到的,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连带着她自己也会一起暴露了。 她收回目光,静静站在原地,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此时,凤谷烟还未被带上来,众人和她一起默默等待着。一般来说,身处前方的人,所受到的压力最大,自然不敢随意乱动。那些站在后面的人,仗着人多地偏,悄悄变化着位置也没关系,叶飒飒瞅准了一人移动时的契机,拼上全部力气往他身上撞去。 状况发生得突如其来,在场大半的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朝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由于叶飒飒用力过猛,倒霉鬼和她统统摔在地上,还带动了几个靠得太近的人。惨呼过后,便是一叠高过一叠的痛骂传来,杨韵不负所望地看了过来,毒蛇似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打转着,忽然,她定住目光。 叶飒飒只来得及在地上撑起双臂,被她撞倒的那人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来,蛮横地拎起她的领子正欲开口责问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如同雷殛般落在大堂中,成功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凤兴言!” 是杨韵的声音。那一声厉喝中包含了许多情绪,有惊有怒,更多的是瓮中捉鳖般的快意。她等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看着他如同无处可逃的猎物一样闯进她手里,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她美目怒睁,盯着那个戴斗笠的人抬起头,往中间走来。 “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凤兴言摘下斗笠终于开了口,几个月不见,他苍老了许多。鬓间铺上银霜,以往自信满满的眼神此时早已失去了那种睿智,沧桑又疲乏,可见他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好。 杨韵没有开口,就有许多净琉璃的弟子们冲上来,欲将凤兴言困在中央。凤兴言也不是傻子,独闯龙潭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在来之前便召集了以前培养的所有影卫。 叶飒飒不顾人群拥挤,奋勇挤到前面,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一触即发的场面。刚刚还闹着不满的众人,这个时候倒是安静了。因为他们知道罪魁祸首出来,他们安全了,而且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必定有场好戏可看,以后混迹江湖时也有个谈资。 杨韵仿佛不知道底下那帮人的小心思,只冷森森地看着凤兴言,忽地开口道:“怎么样,东躲西藏的滋味不好受吧?” “唉,嫂夫人又何必苦苦追着我不放,当年的事情虽然我参与了,但是真正动手的并不是我。追根究底,你最应该恨的人是杭咏年才对。” 她早就对他这套没感觉了,自然不会受他话语影响,“别着急,你和杭咏年一个都逃不了,等会我就让你们见面!”说罢她使了下眼色,命令弟子动手。 双方人马终于不再顾忌什么,霎时间,刀光剑影碰撞,鲜血肆意挥洒,他们终其一生的勇气都用在了此时此刻的拼命上。 杨韵冷冷地看着乱作一团的大堂,眼中精光凝聚,蓄势待发。她本以为今日会很顺利才是,直到一抹灵巧的身影跃入战局中间,长剑在手,仿似流虹般来去自如,几个眨眼便取了她数名弟子的性命。 她死死盯着她,已经认出了她是谁。 叶飒飒用手中兵器收割至最后一人,锋利剑刃从颌下穿过,血珠四溅时她已经收回了长剑,移动目光,同上面那意外的视线对上。 一时间,风起云涌,难以将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