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青沉浸‘如何做一个不是将军的女子’这一想法中,硬生生将自己关在家中专习,谁也不 见,哪儿也不去。 哪怕是安福公主的邀约也让她拒了。 除了秦氏,没有人晓得郡主今天被扎破了多少回手。 她这一言行旁人倒无所觉,但是宫里的那位却是非常不明白了。 这日,太子殿下下学回到东宫,第一件事便是问:“安福那处有什么动静么?” 消息灵通的丫鬟只道:“公主今日哪也没去,在院里练了一晌午的武功。” 太子扬眉,“海青郡主没来?” 丫鬟小心地瞅他一眼,为难道:“殿下,海青郡主没来。”她知道他们家小殿下想让海青郡主 来,可是……人家不来她也无法啊。 “听说今日安福公主去请郡主入宫,郡主直接回绝了。” “殿下,据说海青郡主对回报的宫人说了,这些日子都不出门,谁要见她便自己去将军府,谁的 面子也不给呢。” 她们都感慨,这位海青郡主不愧是陛下面前的小红人,连安福公主的邀请也敢回绝。 太子闻言,低喝:“郡主是你们能胡言多嘴的!” 丫鬟们立刻闭嘴。 “你们可晓得郡主是否是病了?” 听太子殿下又问,丫鬟们纷纷摇头:“这些奴婢就不清楚了。” 太子还不知道是自己那日随口提及的《女诫》就是郡主不入宫的罪魁祸首。 一连十日,海青都未曾踏出家门半步。 直到唐庄前来将军府看她。 见苏海青有模有样的在绣小花儿,唐庄惊异道:“小青儿竟然在绣花!” 苏海青不愿理他,转了个身继续绣。 “哎呀呀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从东边落下了?”唐庄跟着转身,看她那白嫩的小手儿 捏着针刺来刺去。 苏海青本就不精通这个,这几日绣得人都不太好了,如今还让唐庄搅合的不能凝神专心,于是更 是恼怒。 她威胁道:“唐庄!你走不走,不走我拿绣花针扎死你!” 眼神犀利,骇人得紧。 唐庄是当真叫她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狠厉惊了一下,可唐庄是谁?还能让这毛丫头欺负了去? 抬手就给她小脑壳上落下一巴掌,“你吓唬谁呢?再瞪我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海青冷漠,抬起绣花针就朝他手心里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 唐庄疼得一个激灵,没想到这丫头真敢扎,顿时怒了:“你这毛丫头,你敢扎我,冒血了都!” 苏海青回瞪:“你走不走,不走我还扎!”抬手又要扎他! 可唐庄利落地一闪,没中! 苏海青放下绣帕,眯了眯眼。 追赶之间竟也用上了武力! 唐庄让她扎得满手洞洞,疼得不行,又不能哭,哭了那不成样子! “我错了,小青儿我错了,我走,我不烦你了还不成吗,你别扎了,疼!” 苏海青哼一声,收回小针。 见唐庄尸体似的趴在地上哀嚎,她竟有几分怪异的想法。 这绣花针看似细小,仿佛使点力气就能断了去。 事实上针尖扎破人皮,不伤性命可最是疼得。 若是将仿照这短寸小针做出些暗器来…… 其杀伤力也许可以实用在战场上。 试想,铸造一柄刀剑所用的材料能做出多少只细针来? 可惜爹如今不在府中,否则倒是可以同他探讨几番。 真是遗憾。 “小青儿?小青儿!”唐庄不知何时站起身来,还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你又琢磨什么呢?” 苏海青此时心情好了许多,于是对他也露出一张笑脸来:“琢磨如何把你毁尸灭迹!” 唐庄不以为意,兀自寻了个凳子坐下。 “其实哥哥今日来找你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小青儿能替我想想。”他初来京城,认识的 同龄孩子也就只有小青儿了。而苏海青又机灵,他自然就找她来了。 “嗯?”苏海青也放下针,“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你也知道前几日起我去了宫中给太子当伴读,可这太子虽然还没我岁数大,但脾气却不小。” “且说前日,作文章时我不小心将他的砚台打翻了,泼了他半身墨,他便叫我去门外罚站,站了 足足两个时辰,我腿都快断了。” 苏海青挑眉,“你泼了他一身墨他罚你站哪里不对?” 章晟素爱干净的。 唐庄又道:“那昨日我抄了纪轩鸣一篇文章,他又揪着我不放,还告诉太傅,太傅又辗转告诉我 爹,害得我屁股都被打肿了。” 苏海青瞅了他屁股一眼,“你这不是还能坐吗?夸大其词。” “唉!小青儿你怎么说话尽是向着那太子啊!哥哥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不替我说说 话!”唐庄不高兴地努嘴。 苏海青瞧着眼前九岁的小孩,又想想宫里那个八岁的小孩,心下觉得高兴,“我可没不向着你。 可你们怎么为这么点事儿都能起争执?”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太子殿下一个劲地对付我!瞧纪轩鸣,同为伴读,太子就不管他!没有对 比哪儿来的伤害呐,哥哥这颗心都让他伤破了!” “……”越说越离谱了嘿。 想到自家小竹马以后会是个断袖,苏海青就赶紧道:“你什么心让他伤破了,没个正行儿!你且 说太子坏话,你怎么不说左相家的小纪公子无论言行都好得很?反而你,最是顽皮!” “还有啊唐庄,你去宫里不能当在外面野。这些与我说的话也万不能同别人说上半句,都是杀头 大罪!纵然太子再不好,也轮不到你我来说,知道麽!” 苏海青仔细叮嘱。 唐庄得罪了太子她尚可从中周旋,但若是得罪了其他人,她怕就怕不谙世事的唐庄连怎么死的都 不知道。 唐庄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他挠了挠头,“我晓得的。这些话我就跟小青儿说,旁人我不说 的。” 苏海青摸摸他的脑袋,眼中慈爱。 真是特别像以前军营中的那只大黄狗。 唐庄笑得露牙:“小青儿也放心,我在宫里我省得的,大不了就让太子欺负一下,反正他比我 小,总归我爹是右相,他明面上还是不会怎样我的。” “嗯,这就对了。”苏海青心想,这一笑,可真是更像大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