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雪元卿养伤都住在玉虚阁天镜宗正值秋冬,日日都是鹅毛大雪重回一直生活的地方雪元卿变得更加安静每日起床岚祯都已经早早起来给她煎药喂她喝药,她幼时虽勤奋懂事但小孩子难免睡懒觉现下可是比那时更懂疼人。
岚祯知她心中难过,便也静静陪她待师父喝完药,又为她输送一些灵力帮她加快内伤愈合雪元卿叫她照顾身体也慢慢恢复。便是那日午间雪元卿喝了药忽而要岚祯陪伴,想在玉虚阁四下转转。
回家这几日都在房间中疗伤,岚祯想她是闷着了便扶着她起来给她披了从前她常穿的一件雪白冬衫,又帮她把头发拿那条鸦青色的绸带系了,岚祯瞧她容色便如当初一般清丽难言雪元卿叫她照顾慢慢下床去外间看看。
那庭院大雪纷飞千年梅树仍旧枝桠硬瘦凌霜傲雪开的漂亮。
雪元卿痴痴看那梅花树,半晌也不说话,待叫风吹了眼睛又红了眼眶,终是叫岚祯扶她去别处看看。
师父的房间一切如常,雪元卿带着岚祯一起给师父磕头上香,历经这一切宛若一梦,终是体会师父的苦心,心中真情到处落了泪水。
岚祯便也未劝她,叫她对着祖师的遗像又哭了一场才给她拭泪。
雪元卿与她继续转这阁楼,打开师姐房间,岚祯瞧了母亲遗物,心下也是感慨,只道清阳大神想找个离爱人最近的人投胎,母亲与她是师姐妹,那时确是最亲近,便投在她腹中,母亲一生开朗坚强,虽受了很多苦,最后救父亲而死想来心中也算不委屈。
她默默在母亲住过,自己也住了多年的房间里把东西又都擦拭摆放了一回,才与师父退出,二人转了一圈,各自感怀,最终是到了那大厅。
但见四下仍旧是那般,摆着一排排书架古籍,雪元卿的书桌还是当初样子,只是岚祯栽的那些花草都枯死了。
雪元卿叹口气,伸手去摸一盆兰花,淡淡说了可惜。
岚祯便道:“是我疏漏,该有时间都换了新的。”
雪元卿闻言也不多说,慢慢盘膝坐在从前的书桌边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自己的古琴,才对岚祯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刚刚学琴,弹的也不怎么好,那时阿月才七八岁,就坐在你坐的地方,耐着性子听了一首,结果我弹完的时候,她睡的流了口水,我还跟她发了很久脾气。”
她想起从前的事,似是好笑,伸手去拨弄那琴弦,弹了几下,又似弹不下去,喉咙动了动,终是哽咽,回头看着岚祯模样,心中不好受,过去靠在岚祯怀里道:“我那时候那么讨厌,不理人,讲话刻薄,阿月还是很有耐心陪我,四十多年间,我只有她这样一个朋友。”
她说出这些话,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岚祯温柔把她抱入怀中,让她安稳靠着,低声道:“菩萨姐姐开朗有趣,她很会疼人,师父那时都是些好的回忆,只可惜后来,叫我来了,坏事就一个接一个,师父也没过几天安稳日子。”
雪元卿靠在她怀中道:“和你也没有许多关系,我许她要陪她回到天上……可是现在却叫她出了事……”
岚祯都能理解她的心情和痛苦,抱着爱人,摸她脑后柔顺的发丝,轻声细语道:“一切都还没结束,想来还有挽回机会,我们说过不放弃对不对?”
雪元卿叫她关怀着,点头嗯了一声。
岚祯知她伤痛,怀抱着她吻她额角,分外温柔怜爱妻子,低声道:“想来我还是有些羡慕菩萨姐姐,能陪着师父一起长大。”顿了顿,脑中想象着师父少女时候模样道:“师父幼时定是个漂亮的小仙子,若我有这样好看的朋友,也会高兴为她做所有事。”
她说了思量,雪元卿抬头看看她,却一丝苦笑道:“你小时候脾气倔,最怕人瞧不起你,我那时候不通人情,不拿正眼瞧人,你娘有时候都嫌我讨厌,你若和我一起长大,说不定就不会喜欢我了。”
岚祯想那情景,难免也有些好笑,哄着怀里的美人小声笑了道:“可我遇到师父的时候,也未见你通人,那还不是死心塌地爱上你了。”
雪元卿见她笑了,祯儿生的明妍些,笑起来太阳般暖人,无忧无虑的样子,她喜欢看岚祯笑,终是叹口气道:“想想时光过的真快,咱们都经了这么多事,有时候觉得似是一场大梦。”
岚祯吻她额头,怜爱她道:“若都是梦,希望睡醒时候是一场好梦。”
雪元卿点了头,却想着一事道:“金莲说,我是神女的灵能投影,清阳说我身上没有羲和的灵魂,想来有些联系。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证明羲和没有转世,她应该活在仙界某个地方。”
她说起此事,似有些顾虑,岚祯却道:“但是她是她,你是你,就像清阳是清阳,我是我。我们今生相恋,是我们的缘分。师父是怕将来我们阻止了天魔,那会让你重回九天,你会做回羲和大神?”
雪元卿也并不懂这些,只是道:“那也得等我老死归尘,或者渡劫飞升。不过我也不执着飞升之事,想和祯儿平静在这里过完这辈子。”
她说心里话,如今和岚祯早就是心意相通,岚祯心中也自幸福,紧紧抱她道:“那我们先好好过完这辈子,然后再好好过下辈子,下下辈子,这样好不好?”
雪元卿被她搂的好紧,知她在尽力慰藉自己难受,也不愿岚祯过分担忧,低声说了好。
岚祯想把她这寒冰多哄哄,叫她高兴,待欲再说,外间高台却有人喊叫:“独孤小主在不在?”
岚祯听声音似熟悉,便松开师父过去看看,但见打开卷帘,高台上一个矮矮小小的兔子精冻的吸着鼻子,打了喷嚏。
岚祯记得它是青龙七宿的房日兔,后来做了方玖的灵兽坐骑,便开口道:“你到这里来找我什么事?”
那兔子三瓣嘴,耳朵竖着不断打喷嚏,一股脑又钻进屋里,抖落一身雪道:“好冷好冷,这劳什子修仙门派简直寒冰窟般,也不知你们修的什么法门,整日冻在这雪山顶,那可是不如七煞宗逍遥快活。”
雪元卿也见是个兔子精,忽而想起来道:“那时救了方玖和梁师姐的人是你?”
房日兔再打一个喷嚏,瞧着屋内那美人女修,它与雪元卿无多少交情,不过早也听方玖说那玉虚元君是净月的知己好友,感情深厚,此时见了那女修便道:“是我是我,小主人叫那坏道士打晕受伤,和她一起的那女修也伤重昏了,我瞧岩浆乱溅,怕烧了二人,叼起她们撒腿就跑了。”顿了顿,摸摸自己的兔子耳朵似还心有余悸道:“多亏我腿脚灵便跑了一阵终是躲过那灾劫,否则我性命也是不保,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