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沈芙嘉收到了黄昊发来的录音。
沈芙嘉为了得到这份证据不惜忍耐着同黄昊虚与委蛇,目的就是为了让宓茶知道谢锦昀的真面目。
可当她听完全部录音之后,放弃了这个决定。
男生私下里的污言秽语远比她想象的要恶心得多。
坐在她后面的柳凌荫本来在写数学 忽然之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攻科生的本能让她迅速扭头一扭头 看见断了笔的沈芙嘉。
“怎么了你?”做什么那么生气,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找剑。
沈芙嘉瞥了她一眼 柳凌荫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
原因无他,这个样子的沈芙嘉,着实骇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对黑眸冷得似冰刃。
沈芙嘉也不多解释,分了一只耳机给柳凌荫 按下了重播键让她自己听。
柳凌荫本来还狐疑不解的表情,随着进度条慢慢变得凝重。
不是因为她听见了黄昊的声音,而是因为谢锦昀的话语。
“宓茶知道么。”她问。
“她要是知道 今天就不会和谢锦昀出去了。”沈芙嘉收起耳机,把手机放回桌上。
“这事情你告到哪里都没有用,毕竟还没有实际发生,他顶多被口头教育两声,不痛不痒。”
柳凌荫认真起来 思路极其清晰,“谢锦昀是个爱面子的人 若是平常 你可以把录音发到贴吧、校友群,可是这次录音里面涉及了太多宓茶 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女方,而不是口嗨的小男生。”
“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沈芙嘉瞌眸,“我本来是想给茶茶听的 但这话太伤人了,她听完可怎么受得了。”
什么奶子精,什么爽爆了,背后被人这般恶意讨论,没有一个女生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什么受得了?”宓茶端着牛奶进门,她刚刚听完严煦这周的数学课。
期中考试之后,她的专题课程结束,开启了综合训练。
上了一个小时的课,她有些累了,热了一杯牛奶提提神。
“要喝吗。”她把杯子对着两人递出去。
“不、不用了。”
“那我自己喝了。”宓茶咕咚一声,“对了,刚才你们在说我什么受不了?”
柳凌荫一卡壳,她旁边的沈芙嘉已然恢复了平常的笑容,“在说明天开始,你的健身房每次延长半个小时。”
宓茶大惊,“啊,我受不了的!”
“对吧我也这么想。”
柳凌荫牙龈泛酸,果然是个老戏骨,随时随地都那么会演。
不过谢锦昀的问题确实是件需要正视的问题。
能力者聚集的高校里面,富二代不在少数,不提柳凌荫,光是隔壁的慕一颜一个未成年的女高中生,就有底气去这种奢侈品店购物。
有钱人的孩子往往成极端式分类,要么素质远超常人,出类拔萃要么仗着家里有钱腐烂挥霍。
谢锦昀则有所不同。
他将两种情况融合于一身,聪明地懂得什么场合用什么身份。
对于柳凌荫沈芙嘉这种精明的女生来说,看透他的负面不是难事,问题是宓茶,她总愿意把所有人都想成好人。
“我反正是劝过了,”柳凌荫摊手,“她压根不听我的话。严煦又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嘴巴也笨。”
她示意让沈芙嘉去开导。
沈芙嘉目光微微移到了一旁。
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让宓茶和谢锦昀断开联系,既要断得彻底,又不能让宓茶伤心。
“你不能让谢锦昀转学么。”她瞄了眼柳凌荫。
“开什么玩笑,”柳凌荫诧异地挑高了眉,“你真以为有钱就是爷了?我爸就算是校长也不能随随便便开除学生啊。”
“没想到你嘴里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沈芙嘉弯唇,当嘴角起了弧度之后,她蓦然发现:
她好像没有她预想中的暴怒。
当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戾气远比现在要高出数倍不止,可是现在,和柳凌荫说话之际,她竟然能够笑的出来。
408像是开了暖气的冬天,在她从冰冷的门外踏入屋内的一刻,身上的寒气尽数消散,僵硬的四肢也逐渐回暖。
她确实和谢锦昀是同类,唯一不同的是,沈芙嘉融入了一个温暖合身的团队。她有了能够除去她周遭冰雪的小窝,即使是严冬时分,也能让她在里面修养心神。
严煦对这暗流涌动毫无知觉,她正在关心宿舍成员的成绩。
这一次期中考试,柳凌荫的排名暴跌整整十五名,从三十名直接降到四十六,只差三分就会掉出一班。
她的数学在严煦的帮助下提升了一些,可是能力个人分降了不少。
不听指挥加上表现缺失,是她扣分的关键。
严煦晚上收到了班主任发来的录像,这会儿功夫她传给了宿舍的其他人。
“明天周一下午李老师会来训练室分析。”她手里拿了整理好的资料,步入卧室,跟几人分享她今天上午收集到的情报。
见她要讲正事,几人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专注地望向严煦。
“这次期中考,班里的学生变动很大。女生走了三分之一,508只剩下法师文莹还在,其他三人都去了二班。”
“什么,”宓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们明明很强。”
风火阵的阵仗她记忆犹新,声势大得烧毁了半片森林。
那是个不错的组合,可竟然只有文莹一个人留下来了,身为队长,她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这也是意料之中,”柳凌荫转着笔,“她们三场练习赛就输了两场,落后了十分,不好补。”
“那童泠泠她们呢?”
严煦答道,“她们组留下了两个,童泠泠和队长巫师方琴。今天下午就有新的学生补进了她们寝室,明天会在教室见到。”
短短一天,战斗了两个多月的队友就这样骤然离开。
高三这年,残酷得来不及让人为朋友遗憾。
“这么看来,我们组真不错。”宓茶后怕地抚了抚胸口,随后想到了什么,扭过头不安地对着柳凌荫道,“凌荫,以后不要为了我们牺牲自己了,如果你走了,我们却留下,那一点儿也不开心。”
“什么叫为你们牺牲自己。”柳凌荫哼了一声,“你想多了,我那是想走走不了,才不得已选择了你。”
她这么说着,可是心里是怎么想的,408都清楚,不过是嘴硬罢了。
对于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来说,坦率确乎是一门艰难的课程。
上半学期,柳凌荫的确为408制造了不少麻烦,虽然后续大家并没有再怪她,但她自己怎么也过不了那道坎,整日像是欠了每人几百万似的放心不下。
这次期中考试,对她而言是一次还债,是一次赎罪。
她想要弥补过去,将欠条一笔勾销。
“407呢?”沈芙嘉问。
严煦没有从407开始按顺序讲起,她隐约便明白了结果。
“407全员留下。”严煦这话说得艰难,她把手里的表格递给沈芙嘉她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