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夸你哦。
施尊想起什么,紧张道:“师弟,你输了还是赢了?”
“……输了。”萧若柠蚊子哼哼一般,紧接着忽而朗声:“虽然输了,但是却让邪道受到了我们正道气魄的震慑!让——”
“好!!真不错!!”施尊没等他说完就鼓起掌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还好是输了,否则他们四人费劲吧啦建立起的司空无情对贺梅辛和多情派的好感和信任,就要毁于一旦。
萧若柠见掌门师兄如此推崇他,还为他鼓掌,很是受用,继续道:“溯水镇生剥活人一事,我认为需要彻查。”
施尊满心全是系统任务,展开骨扇摇了两把,干笑道:“这……哈,哈哈,不必了吧……”
萧若柠道:“此事事关重大,且牵涉邪道少主司空无情,他很可能会亲自现身,十分危险。因此,我推荐由我的大弟子——”
“查!!必须查!!就由梅辛来负责吧!!”
施尊一听司空无情居然会亲自去,眼睛瞬间亮了。
这可是给他们二人创造相处空间的好机会啊!这什么杀人吸|精一听就很凶险,两人来个患难与共心心相印什么的,合情合理啊!
“贺梅辛?”萧若柠一顿,两指点了点桌面,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下面侍立的贺梅辛,神色复杂道:“不好吧……前几日我还听说,贺梅辛与一红衣邪道少年过从甚密,实在是有些立身不正,行为不检点。这次的事又与邪道密切相关,我担心他会……”
这话施尊不一定听懂,下面站的弟子们都明白了。
近来门派内颇多风言风语,说首席弟子贺梅辛竟与邪道为伍,实在有辱师门。
贺梅辛实在太过出众,有人敬佩,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有人暗恨。
枪打出头鸟,自古如此。
萧若柠见施尊神色坚决,想着各退一步,便道:“这样吧,师兄若想让弟子出去历练,不如派白悦光去?悦光是咱们派的大弟子,想必最有资历。”
说着,还不断冲白悦光递眼色,暗示他可以趁此机会一举超过贺梅辛!
谁知白悦光像瞎子一般,愣是不看他,莞尔一笑道:“师尊师叔你们知道的,我不行的。还是让梅辛去吧。”
萧若柠暗气烂泥扶不上墙,又道:“那不如……让冰昧仁去吧。昧仁的暗器可是一绝啊。”
这冰昧仁可不像好脾气的白悦光,平日里看起来就是一副阴阳怪气孤芳自赏的样子,肯定早就看压在自己头上的贺梅辛不顺眼了!
萧若柠又疯狂冲冰昧仁眨眼,希望他读懂暗示。
谁知冰昧仁转过头来斜睨他一眼,一个轻蔑的眼风扫过,萧若柠茶盏里那朵新鲜的菊花瞬间就枯萎腐烂了!
冰昧仁坐在轮椅里,冷笑一声:“不必。我也赞同贺梅辛去。”
施尊笑着点了点头,对众弟子道:“你们有谁想主动请缨啊,不妨现在就提出来,省得以后夹缠不清。”
下面的弟子除了贺梅辛,呼啦啦跪了一片,齐声道:“弟子敬听师尊吩咐,三师兄众望所归。”
萧若柠:“……”
萧若柠放在膝上的手攥紧衣服,哑口无言。
在人群中独立的贺梅辛眸光盈盈微动,行礼道:“弟子定不辱师命。”
贺梅辛一袭白衣,独立舟中,溯游而上。
溯水镇地势险峻复杂,水道纵横,只有乘船才能到达。
这次溯水镇一事,就算师尊不派遣他来,他也会主动请命。
此前苏府狐鬼案中,他派蒲傲辉不仅打探了苏鸿云的过往,还探听了那只被伪装成新娘的生魂俑的来历。
一来,制作如此精巧的生魂俑,绝非易事,一定有邪道之人在暗中与苏鸿云勾连;
二来,被抽取一魂一魄的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总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而蒲傲辉后来传来消息,临近的几个城镇内,只有溯水镇有一个富家公子,在十几天前,莫名其妙地,疯了。
据说他疯之前去青楼与花魁一起沐浴,从浴桶里出来之后,一照镜子,脸上多了两行字。
那字用血水镌刻在脸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味,像烙印在脸皮里一样,洗也洗不去擦也擦不掉:
“负心薄幸,血债血偿”。
那公子一晚上就将自己的脸抓得满是指痕、鲜血淋漓,后来还试图用菜刀砍自己的脸把血字削去。
几番折腾无果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闭门不出了。
白日里静得像死了一般,一到深更半夜就发出痛苦的惨叫,连连求饶,并直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家丁破门而入,房间里除了个蓬头垢面不人不鬼的公子外,谁也没有。
几次三番后,人便疯了。
正思忖时,贺梅辛忽然听到远处上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道长哥哥!”
贺梅辛抬起头,只见眼前瓦房灰色的屋顶上,司空无情蹲坐在飞檐上,红衣如火,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而动。像一只偶然落在屋檐上的轻盈的燕子。
隔了许久贺梅辛又一次看见他的本相,五官与记忆中一样秾丽张扬,深邃的眼睛含着盈盈笑意。
这该是何其美的一道风景。贺梅辛不禁想。
如果不是他的嘴上、还有微笑露出来的牙上,都沾着森森血迹的话。
那是人血。
司空无情此时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几乎是薄薄的一张纸,通体焦黄,全身干瘪,皮肤皱缩,顶端七个大孔皆是空空如也。
实在让人难以认出,那东西曾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