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滚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其实李叔也可以在前院扔块砖或其它重物进来,只要引起声响,家仆和狗都会往前院跑的。”
李越沉默叹息:小丫头倒是可教,可惜豆蔻年华,也即将随着这几个鲁莽的爷们,成为周家饭桌上一顿美味的大餐。
庄滚滚又说:“我与铁柱哥心急着救爹,冲到狗洞口也没细想便钻进来了……”
李大有辩解:“越儿从小便机灵跑得快,且我将他所扔之处紧挨着周家大门,只要他打开大门撒了丫子往外跑,我笃定了他是能逃脱的。”
紧接着他又开始自责:“都是爹思量不周,越儿啊,都是爹害了你,爹对不起你娘啊……”
黑暗中,响起李大有崩溃的大哭。
庄滚滚也很是配合地小声啜泣起来。
铁柱夹杂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响起:“咱别哭,别让狗贼看了笑话!”
“都是我害了大家……”庄叔开始自责。
李越无力地趴在地上,心累得再也不想说话。
……
不知多久后,石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人十分默契地停止哭号,改为对周荣发的声讨痛骂。
石门再次被打开,门外的光亮随之穿射进来。
横趴在地的李越,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他是最靠近门口位置的,在他不远处,李大有、铁柱和滚滚三人,分别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
最惨的是屠夫出生的庄壮,他宽大的身躯被麻绳绑缠得像个粽子。
显然家仆们最是忌讳,力气大于常人的庄壮会恢复自由。
当抬起的眼看到屋角时,李越顿时毛骨悚然。
虽然早对自己即将的遭遇心有准备,可看到那张血迹斑驳的长石台,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哆嗦起来。
那就是他们即将躺上的屠宰台吗?
他是先被开膛剖肚,还是会先被砍掉四肢?
最好先被割脖子放血,那样或许痛苦小一些……
正惊恐地胡乱想着,下一刻,他更是骇然得一动不敢动。
因为一股腥臭的热气伴随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哧声,正在他后脖颈处流连。
这……难道要生吃?
红着眼的李大有率先骂起来:“狗贼!有本事冲我来,别为难我儿!”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恶犬果然改变了目标,腾空跃过李越横趴在地的身躯,跳到李大有面前狂吠不已。
李大有吓得不住往后蜷缩着,一旁的铁柱与滚滚也是满眼惊恐缩成一团。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老憨啊!”被三个家仆簇拥进来的周荣发,一步跨过李越的身体,朝李大有走去。
那恶犬见周荣发过来,停止了狂吠,呼着热气站到他身边。
“黑儿乖!咱们先看看今儿逮着了哪些肥耗子。”
周荣发低头对恶犬轻语,那语调如同对一个被自己宠爱的儿子般温柔,直听得李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也是他这侧脸低头间,李越看清周荣发的模样。
三十多岁,一身黑色毛皮包裹着他那早年发福的身躯,显得格外臃肿。倒瓜脸上,惨白的肤色配着一对红得发紫的肥唇,怎么看怎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