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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

楠木雕的窗子打开着,风吹进来,窗沿上悬挂着的一尊尊玉盏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璃月压住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书册,生怕移动了它原先的一点点位置。

身后传来脚步声,窗子的竹枝落了下来,窗合上了。

“娘。”璃月满脸笑容的回头。

蓝夫人扫过书案上的云纹纸笺,只见纸上写满了:“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娘,”璃月把纸推至一边:“我再练一会字就回去,一下下就好。”

蓝夫人在月儿的头上揉了揉:“你哪天不是在哥哥的房里消磨大半时辰,哪有一下下便好的?”

“娘……”璃月拉着娘亲的衣袖撒娇。

“去前厅吧,侯爷回来了,有好事情,你见了一定会欢喜的。”

璃月跟着娘亲往外走:“又有哥哥的捷报了,上面有没有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璃月忘不了父亲第一次告诉家里捷报的时候,他只淡淡的对大家说:“霄儿已破敌。”姿态那是相当的平静,就象是告诉大家今晚吃猪肉炖粉条一样,但一回身却将门槛都踩垮了。可见心中是多么的狂喜,其实又何止父亲狂喜,整个家里甚至整个西宁都沉浸在狂喜之中吧!

璃月想,如果说十岁成为京中第一剑,17岁舌战耶胜奚,受封天子侍中的哥哥,让人们觉得他是西宁未来的希望,那么云川谷大捷,哥哥无疑已经是西宁的骄傲和擎天柱了。

“霄儿百战百胜那是自然,不过今日不是这个,你再猜。”

“那还有什么算得上好事情的?”璃月没有兴趣猜。

“哎呦”,璃月捂着额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突出辣手的娘亲,蓝夫人娴雅的收回手,璃月只听见她隐约在说:“可怜…遇见…没良心……。”

两人走入前厅,璃月前脚刚踏进,就感觉身后有人向她直扑而来,璃月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脚,但是气息太熟悉了,熟悉得她迟疑,身体被人一个熊抱,“小璃,你猜我是谁?”

被捂住眼睛的璃月瞬间青筋暴跳,手肘差点就一个倒拐,幸好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那无比正统的侯爷爹还在厅里:“你是我家那个最喜欢啃骨头的小白团吧。”她甜咪咪的回答。

“乱扯,你家小白团会说话吗?”

“我家小白团会说话啊,不过就是要聪明人才听得懂的。脑子缺弦的当然……”

“你再说,我就真把你当骨头啃哦。”身后传来威胁的磨牙声。

“哦,不是啊,那我再想想。”璃月一本正经的说。

安侯爷站起身来正想咳嗽一声,蓝夫人拉着他出了前厅,嗔道:“两小孩笑闹,你管什么啊,真是的。”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古灵精怪的,真是……。”侯爷叹道。

“小孩子嘛,自然是要活泼点才可爱。”蓝夫人笑望夫君,“要都象你这般沉敛,那我才有得操心。”蓝夫人又加了一句:“何况这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这般生龙活虎了。”

安侯爷扯了扯嘴角,“小孩子自然是随他们闹去。

蓝夫人看着他的脸色,心中一动:“侯爷,莫不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安侯爷坐下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今日太子在大殿上,给皇上念了一首诗,棠棣之花,萼胚依依,手足之情,莫如兄弟。”

“这诗出自诗经小雅棠棣,说的兄弟之血浓于水,兄弟之情更甚于棠棣之萼胚,这没有什么不对呀?”

“这诗是没什么不对,可是太子念给皇上听,是为了,为了凤留园那位。”侯爷压低声音说。

“凤留园。”蓝夫人惊得连呼吸都岔了去,连咳了两声才缓过气来,“不是……这么多年……还,还活着?”

“据说是病危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宫人告诉了太子,太子竟然……”侯爷重重的一拍桌案,“好狠毒的用心。”

“太子纯良,想必是没想这么多。皇上,皇上怎么说?”

安侯爷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朝堂之上,太子泣血哭书,皇上下旨,赦回临园,宣太医救治。”

蓝夫人再也站不住了,扶着桌案坐下,轻轻道:“皇上应是怒极。”天子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内宫里传来消息,除先皇后留下的重公公,太子身边的宫人皆被赐死。”

“也许,不一定救得回来,不是病危吗……?”

“那人的死活不重要,关键是皇上已见疑太子。天地万物,万里江山,何物不在皇上的指掌之中,谁人不屈居于天子之威,为王为奴,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你是说皇上会……”蓝夫人脸色煞白,心沉沉的凉下去,凉得手足僵冷:“不不会,前方霄儿尚在大战,太子声望日益见长,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

“如果太子一意孤行,非以什么兄弟之情为重,让皇上日日如千芒刺心,而那些别有用心告知太子的人,又岂会不推波助澜?你想,后果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