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慢走,诏狱暗了些,您可要当心。” “多谢李大人关心,改日本宫做东,请镇抚司的诸位同僚至安然居一叙,届时李大人可要赏脸亲至,便是协同爱妾美人也是好的。” “属下先多谢公主厚爱了。” 二公主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白磐,飙升的怒火硬是被她压制下去,动不了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本宫还怕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罪奴不成! 白磐隐约间似是感觉到自己被人托着往外走,费力的睁开眼睛正好与脸色寡淡的徐长乐对上,“徐兄弟,你怎会来此?” 二公主在旁冷哼一声,“看到你兄弟到是热情,本宫这个救命恩人你竟然全不看在眼里。” 碍于姿势受限,白磐根本看不见二公主的脸,只是光听熟悉的声音他都能秒变□□包,“荡/妇!” 徐长乐心头一凉,卧槽,要完! 她所有吹的牛都被这厮捅破了,谁知二公主也是高人,听到他这么说竟是一点也不生气,“有力气骂人看来伤势不算严重,零八,把人扔下让他自己走。” “是。”二公主这俩侍卫简直贯彻透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非常利索的就把人扔了,徐长乐眼疾手快的把人接过来,她现在可是挂着白磐知己好友的名号,若是表现的太冷淡才不正常。 白磐这般硬气不过是仗着二公主喜欢他,若是对象换成自己,估计只有一句叉出去砍了。 白磐踉跄着倒在徐长乐怀里,不小心蹭到胸口的伤原本就煞白的脸更是如金纸一般。 “你还好吧。” “不……太好。”话音刚落,他双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差点将扶着她的徐长欢压趴。 “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扶起来!真是废物,非要本宫下令才知道如何做不成。”二公主气的跳脚,若非她弱质纤纤,恐怕要自己将人抗走。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人才赶着马车回到公主宫外的府邸。 闪烁的满天繁星映着地下的万家灯火昭示着夜晚的来临,一弯月牙不知何时悄悄爬了上来,诏狱一行让徐长乐越发认识到自己身处世界的危险,行事说话间越发的谨慎。 “公主,时候也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知可否容在下离开?” 二公主随意啜饮一口茶水,“你既与白磐交好,我们之间的矛盾应该也知晓一二,本宫于他而言不吝与猛虎,他若是在公主府养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徐长乐听出她的潜台词,眉梢不自觉的蹙起,她不希望任何人知晓自己如今的住处,若是将白磐带回去,二公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公主的意思在下明白,劳烦您遣一辆马车供我们驱使,待日后白兄将伤养好,我二人再登门致谢。” “公子到是个明白人。” “公主谬赞了。”徐长乐面色平静,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心境变化,待下人套好马,两个侍卫将白磐抬着上了马车。 “本宫耐心有限,可别让本宫等太久。” 徐长乐隔着帘子笑笑没有说话,二公主就这般倚靠在府门的石狮子上看着他们离去,不知想到什么如水的眸子弯了弯,皮相再相似也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尤其那厮脾气硬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与他一点也不像。 白磐身上的伤口已经由公主府的大夫包扎过,现今依旧昏沉的睡着,脸色已不像初时惨淡,只是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公子,不知您府邸如何走?”车夫慢悠悠的赶着马车。 徐长乐看了一眼白磐,轻轻敲了敲旁边的圆桌,“去东街的会金堂。” “好咧,小的得赶在宵禁之前赶回来,若是路有颠簸您担待些。”皮鞭甩在马屁股上的声音异常刺耳,徐长乐一时不查,惯性之下猛地碰上车厢,后脑勺有种钝钝的胀痛感觉,昏迷中的白磐更是凄惨,整个身体直接从软榻上滚下来,在宽敞的马车内来了一个360度的打滚,全方位的摩擦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 “咝……” “……”她记得临走前,二公主将这位马夫叫到身边说了几句话,所以她是准备虐白磐吗。 “咳咳……怎么回事,为何我躺在地上。”被疼痛唤醒的白磐困惑的睁开眼睛。 马车许是碾过一条高低不平的凸起,车身又是一个晃荡,重伤的白磐毫无自保之力,随着车子摆动跟着乱颤,白色的绷带渐渐溢出红色来。 徐长乐艰难的稳定住身体,“外面天色已晚,车夫大概看不清路况,你自己抓好东西。” 赶车的马夫不屑的撇嘴,先前不过是小儿科,他若是真的发力,这二人早就被甩到马蹄子下面了。 “白兄,你伤口如今又血流不止了,切勿再乱动,否则恐有性命之虞。”徐长乐大声喊了一嗓子。 努力把自己贴在软榻上的白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徐长乐眨眨眼睛,眼风扫向外面:配合点。 “唔,好痛……伤势似乎更重了,我现在感觉有些喘不上气……”白磐表情造作的狰狞了一张脸。 “前面不远便是会金堂了,白兄千万撑住。” “嗯……”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再次娇弱的闭上眼睛。 马夫一个手抖,公主只吩咐让人受点罪,可没说要了白磐的命,看来他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他还是老实赶路的好。 原本像是颠簸在大海中的马车一瞬间变得风平浪静,白磐与徐长乐对视一眼,暗自苦笑。 “公子,您说的地方到了。” 徐长乐率先出来,在马夫的帮助下将白磐搀下来,“白兄伤势过重,这几日还是先呆在医馆比较好。” 马夫看了一眼白磐身上的血迹,有些心虚的避开眼,“也是,小的这便回去复命了。” 直到马蹄声哒哒远去,白磐才收起弱不禁风的神态,“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徐兄却能去镇抚司救我,这份恩情我白磐记下了。” “救你的人是二公主……” 白磐一副听不见她说什么的样子,自顾踉跄着往医馆走,徐长乐只能快走一步扶着他,“你与二公主之间究竟有何纠缠我不便多问,只你也在锦衣卫的诏狱走了一遭,那可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你日后行事还是多思虑些为好。” “对了,我们之前在茶馆遇上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徐长乐看着他的头顶暗暗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别人,“李敖对她似乎有几分真心,应该不会伤害她,不过你若是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她结果如何就不可知了。” “那位姑娘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呵,那叫荷尔蒙吸引,女主光环在作祟。 “先治好你的伤再顾其他。” 时辰已晚,医馆内空旷寥寥,只有几个小学徒还在整理药材,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守宫上前来,“公子,我们要关门了,若是寻医还请明日赶早。” “我这位朋友伤势过重,想在这医馆养伤可否?” “这……你们稍等,我去问问师父。” 白磐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都已经亥时了呀。”若是无伤,他现在该是黑衣蒙面出现在某些为富不仁的富商高官家中劫富济贫。 老大夫出来时,身上浓重的药味飘的到处都是,他看向脸色尴尬的徐长乐,不自觉一笑,“公子身边的人都多灾的很哪。” “大概是因为他们运气都不太好,不知道住在医馆治疗是否方便。”面对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徐长乐实在不自在。 “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谈何方便有否,守宫、连翘,你们二人将这位病人送到后院歇着,我稍后就过去。” 身边的重负被接走,徐长乐眼神四下逡巡,有些不安的笑道,“我也该回去了,此事多谢您了。” “老朽留下的东西怎么没有用上?” “实在是今日繁忙,一直未曾来得及,那啥……我真的要走了,告辞。” 孙思邈看着徐长乐急匆匆的背影抚着胡须摇头,“小姑娘这性子有些急啊。” 徐长乐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南巷,哗啦一声推开门,一直焦急等待的春意冬白立马冲上来。 “姑娘!您可回来了,奴婢快急死了。”冬白说着啪嗒啪嗒掉起泪来。 稳重的春意同样眼圈发红,“姑娘……您怎的这般让人放下不下,不过是带人去看个伤,如何就耽搁到现在。” “以后不管您说什么,奴婢二人说什么也不要跟您分开。” 徐长乐缓了缓紊乱的吐息,替她们擦去眼泪,“莫哭,我这不是无事吗,路上偶然遇上些事花了些时间。” 春意冬白依旧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徐长乐蹭着她俩脸上的脏灰,“你们是未照过镜子吗,两只小花猫,还不快去洗脸。” “姑娘您还有心思打趣我们,奴婢们都快急死了。” “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冬白的手臂如何了?” 她自如的晃晃胳膊,“大夫说只是脱臼,已经无事了。” 只是不管徐长乐怎么说,她俩都像是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她后面。 徐长乐无奈的叹气,“我今天奔波一天还未进食,你们真准备让我一直饿着肚子吗。” “奴婢马上去煮饭。”俩人动作整齐的转身往厨房冲。 被人重视关心的感觉实在太美好,徐长乐莫名觉得鼻子有些酸,她摸着眼角低声呓语,“故意勾我眼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