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苏棠窝在陈遇卿身边，就着烛火认真地翻看手中的话本子，是她前几天从陈遇卿书房里翻出来的，纸页泛黄，看起来有一段年头了。

故事很老旧了，无非是个山鸡版的《倩女幽魂》，看得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头一转，便看见了坐在旁边的陈遇卿。

陈遇卿背绷得很直，目光专注投落书案，手腕执笔正飞快写些什么。

苏棠跟着看过去，是一连串字迹工整的批注。

还挺认真的。

苏棠鼓了鼓脸，又把头扭了回来，目光落到自己面前的话本子，有些好奇陈遇卿怎么会买这些东西。

她又用余光看了看陈遇卿，见他还在学习，便压下了心思，双手托腮趴在书案上，看跳动的烛火。

她看到桌上放的有剪刀，若是寻常她定不会理会，可今日太无聊了，便难得坏心思地拿起来拿起来去剪烛芯。

烛光猛地摇曳，室内明暗不停轮换，最终稳了下来，虚弱的烛火又慢慢燃了起来。

苏棠扭头看向陈遇卿，见他不知何时已放下了书卷，正目光沉沉地看过来。

她连忙放下剪刀，乖巧地冲陈遇卿笑：“三郎，我错了。”

陈遇卿摇摇头，示意无妨，又道：“若是无聊，便先回房吧……”

“不，我不要！”苏棠连忙打断他的话，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捡起话本子强忍着道：“我一点都不无聊，方才是一场误会罢了。”

“好，都是一场误会。”陈遇卿顺着她的话，露出了一抹包容的微笑。

“你怎么会买话本子啊？”苏棠翻开话本子的扉面，一本正经地念道：“还是……山鸡精与俏书生……”

陈遇卿愕然了一瞬，待看到书页的封面时，忽而一怔。

他轻轻摩挲着封面，面带怀念：“棠娘，这本书是大哥给我买的。他也不懂，进城路过书馆便问掌柜买当时最时兴的书，也就买了这本回来。大哥一片好意，我就一直留着。”

“原来如此，大哥对你真好。”苏棠一面点头一面打了个哈欠。眼睛水蒙蒙的。

陈遇卿轻轻抿了抿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卷，眉头蹙成了结，三年未看书，他缺的功课太多了。可是棠娘……

一番拉扯之后，眉头刚刚舒展，刚把书卷合上，门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吴氏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

她看到苏棠，眼中的笑意更深。把药汤放在书案上，说是补身子的，催他趁热赶紧喝，然后转身离开。

苏棠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那药汤黑糊糊的，令人窒息的苦味都飘到了她这里，苦到她下意识想躲。

脑中偏又想起了未知的鬼鬼，苏棠的心再次跳的飞快。她用手掐了掐自己，屏息强忍着不动。眼神中却催促着陈遇卿快喝。

陈遇卿看着乌黑的药汤，蹙着眉一口气咽了下去，苦涩瞬间席卷整个口腔，流进腹中。

喝完药，也没心思继续看书了，他看了看苏棠困倦的神色，轻轻叹气，拿起书道：“不早了，我们回屋吧。”

苏棠也拿起话本子，虽然老旧，但也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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