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椅背后抬高,将灯光充裕的“斗兽场”映入眼中。
椭圆形的场地周围是上下两层的观众席,正中央是被斥能护罩封闭住的漆黑空洞。很不巧在休业时间闯了进来,不然应该能看见那个空洞下的血腥杀戮。
我现在位于的是观众席的下层,并不高的吊顶上大概是贵宾席。如果我是观众一定会抱怨这压抑的空间并渲染一点头顶包厢影响心情的动静,不过正因为这节约空间的设计,我能做到这样的事。
从腰带上拔出匕首,向着上方的吊顶掷出。吊顶、墙壁,留下清脆的撞击声后没入转角支撑柱后方。一声突兀的贝斯盖过响起的闷哼。
用滑铲掠过座椅与支撑柱之间的空地,我刚好接住黑帮喽啰倒下的身体。
拉过他的手上的扳机,将侧面的敌人击毙。脚蹬在支撑柱转动身体,再将包抄过来的敌人解决。
推开尸体后,对方睁大的眼睛正对着我,似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将手抚在他的眼上,另一只手拔出刺穿他后颈的匕首。
“朋友,简单的几何学。”
随着匕首抽出,滚烫的血喷洒一地。
鼓点落下,音乐暂时停歇。混杂着火药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
我不禁深吸了口这混杂着杀戮与死亡的空气——
这可比阿翔公司里的空气好闻多了,我忍不住笑了笑。
“欢迎来到异世界。”
*
二十五。
血花从掩体后露出的脑袋中迸出,转身的同时将射空弹夹的“连发枪”砸向身后靠近的敌人。
对方一把握住了枪。
“呀嚯~南大陆的异族。”
身高大概两米往上,魁梧得就如勉强装进西装的桑吉尔夫。不是,这么大的体型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穿西装?那个身转头不转的绝技能表演下吗?
异族瞪大了眼睛,抓着我投去的枪向我砸来。
斗气吗——接住枪的手发出“嘭”的一声,两只手臂被震得发麻。
还有像样的安保人员嘛。
用“龙血之气”覆盖着已经变形的“连发枪”,再度向劣质老桑投去。
不过这当然不是幼稚的扔沙包游戏——
异界老桑饱含斗气的直拳将“连发枪”击碎,与此同时的我已经压低身形贴近他侧面。
摆拳,被我用手臂格开;顶膝,反持的匕首刺入膝盖上方。强横的劲道从彼此的接触点传入身体,斗气翻涌,血液在紧绷的肌肉中沸腾。力量的碰撞诱发出身体苏醒般的充实感。
“哈——”异族退后、沉腰,大吼着朝我挥下拳头。
我放弃了卡在肌肉中无法拔出的匕首,迎着对方的拳头,挥拳。
“嘭——”
强横的气流在拳头交汇处迸出。
“嘭——”
各退半步的双方再次动作一致的挥拳。
“嘭、嘭、嘭!”
拳头的撞击代替不知何时停下的音乐,在空旷的地下斗兽场奏起新的节拍。
手与脚、关节和肌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欢畅的呻吟,宛如久眠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在倾诉着想要将多余的精力挥霍。
余光中出现举枪瞄准的喽啰们。对着异族再次挥来的拳头,我松开拳,摊开手掌正面接住他的拳。
蛮横的冲击从掌心冲入手臂,相互对抗的斗气顺着骨头一路冲撞到肩膀。我似乎听见肩胛骨在骂人了。
“抱歉,架招接投技,盗你招了。”
身形下滑,拽着异界老桑的手臂向下坠去,从对方的胯下钻过,一脚踩在对方膝盖后方。
“啪啪啪啪......”
一串子弹打在单膝跪地的异族的壮硕身躯。斗气挡下大半,仍有部分没入身体。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枪械。”
匕首从逐渐失去力量的肌肉中抽出,在“龙血之气”的牵引下刺穿异族的胸膛。
接住匕首,甩掉粘稠血液。我看向正在慌张换着弹夹的打手。
视线相对,打手的眼中流露出畏惧。一点银色的寒芒在他瞳孔中放大,最终变成没入眉心的利刃,结束了他的恐惧。
二十七。
跨过以各种姿势伏在地面或观众席的尸体,我走到刚击杀的打手旁收回我最后的一把匕首。
就算是把大部分手下都派出去,就这点守卫也实在太少。
该不会是打算逃吧?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察觉到一道远远望来的视线。
斗兽场的另一头,一个肥胖的中年秃头男瞥了我一眼,然后在手下的簇拥中消失在一处不起眼的通道入口。
“我去,别跑啊!”
将匕首插回腰带,运转“龙血之气”,我一边想着真麻烦,一遍翻越观众席的座椅向中年男人追去。
追到男人消失的通道,刚一进门,一排炫目的射灯直射过来。双眼应激性的闭上,光芒的残影在脑中摇摆晃动。
陷阱?
我侧过身,将“龙血之气”凝聚身前。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到来。
紧接着身后通道门关闭的声响,脚下的地面突然失去支撑。
身体开始了下落,我反射性的拔出匕首刺入已经变得垂直的地板。
距离刚好够得到!
灌满斗气的匕首在钢质地板上割开一长条裂缝后,终于停下。
身体悬停在垂直地板的末尾,犹如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般旋转摆动。
视力完全恢复,依稀能窥见下方笼罩在黑暗中的巨大空洞。
看不见底,只有几片反光的水潭像是夜空星辰般忽明忽暗。
这要是掉下去怎么才能上得来啊?感叹着反应这么快不愧是我,我松了口气抬起头向光线刺眼的上方望去。
就在放松的片刻,一条滑腻的东西缠上了我的左腿。
全身汗毛竖起,身体僵直了一瞬,就在无法抵抗的拉扯中向黑暗深处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