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与吴欠在马车中等候,又让人去买了些吃食,此刻反正左右也是闲来无事,麦高便又让吴欠讲讲他所打听到的其他消息。而随着吴欠的讲述,麦高也渐渐了解到了真定府姚家的一些简单情况,虽大都是市井传言做不得准,但多少还是能窥见些许端倪。
这真定府姚家的曾祖和武家曾祖一样都是当年随着太祖打天下的武将之一,大通立国后,武家受托于太祖于西北镇守国门,而姚家则是坐镇东北。只是姚家比不得武家早年是行镖出身,家中本就小有资产,姚家是真正的世代土里刨食的农户。当年姚家曾祖就是因着唐末乱世,活不下去了,这才放下了锄头加入了太祖的起义军。战乱中他凭着一把子力气和毫不畏死的血性,从底层开始摸爬滚打,一步步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最后才被太祖看重提拔到自己身边。
所以姚家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根基,虽是太祖立国后他家也受了不少优待,但出身在那里摆着,且姚家人没旁人那般精明的头脑,自是没有经营产业的本事,于是家中男丁也就继续子承父业世代从军,而族内的产业就是用太祖的封赏大量购买土地,而后租赁给佃户种植,靠着收租子养活一大家子。
经年下来,姚家手中的土地也是越来越多,却一直没有经营其他任何产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太祖更觉得姚家家风朴实,于是额外又赐了姚家不少的封地,所以如今这河真州内的大量良田其实大都在姚家名下,而他家正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又因着这姚家是泥腿子出身,家中也没那么多世家大族的规矩,整日就是拼命的生儿子,待到差不多的岁数就扔到军中,然后继续生,继续扔,和武家不同,姚家并未广开山门收纳弟子,就是靠着自家婆娘的肚皮,造就了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姚家对待儿子具都是一视同仁,不分嫡庶,所有男孩自小就扔进姚家的武堂进行调教,待到了束发之年就扔进军营,至于日后能混到什么程度家中都是不管的。且姚家虽是家中子侄众多,但却是一直不曾分家,而当家的就由还活着的赋闲在家的长辈担任,若是不只一人,单看谁当过的官大谁来做,就是这般简单粗暴。
这也就导致了真定府中的姚家亲眷虽多,但多是女人,而男人们都在外面打拼,但却绝不会有人胆敢小瞧了姚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正是姚家曾祖的小儿子,也就是姚家七房的老太爷,在太祖晚年和太宗继位前期曾经官拜殿前都指挥使,直至镇国公府发迹后,他才辞官归乡,从兄长手中接掌了姚家族长之职。且据传且当年太祖离世前曾赐给了姚家一块免死金牌,所以几乎没人敢来捋虎须。
两人闲聊着姚家的八卦,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天色渐暗,这才终于有人将他们迎了进去。麦高也没拿别的,直接将那箱子书卷带上了,至于其余的,他直接告知姚家下人里面都是金砖,还请他们妥当看管。
麦高与吴欠被人引着来到了姚家七房老太爷的书房,吴欠帮着将木箱放入房中,与姚老太爷见过礼后,便先行出去外面候着了。
麦高终于是见到了正主,在他看来眼前这位老者不像武家老太爷一看就是个武将,他的气息更为内敛,虽是体格硬朗,但并没有多少杀伐之气。但麦高绝不敢小瞧他,能坐上殿前都指挥使的位置,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之前的市井传言听听也就罢了。
待麦高与姚家七老太爷见过礼后,姚老太爷却是满面不快,见了麦高甚至是连丝毫伪装的客气都没有,直接沉声嗤道“你们非要见老夫所为何事,韦家那老小子应该将你们安排的不错。”
麦高闻言也不恼,不过想到传言中姚家人的脾性,加之如今他也不敢尽信姚家,今次带来的书卷也是为了试探一二,便恭声道“姚老太爷说笑了,韦山长和在下并非一路人,若不是为了得到太祖他老人家的传承,小子也无需与之虚与委蛇,只是如今虽是得偿所愿,却是要请姚老太爷庇佑一二,毕竟太祖留下的一些东西在下觉得还是放在姚家更为稳妥。”
姚老太爷闻言神色一正,之前的怠慢之色立马退去,急吼吼地道“你说你拿到了太祖他老人家留下的东西,在哪里,快给老夫看看。”
麦高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那口大木箱子,笑着道“这不就是,若不是昨晚就遭了人惦记,且今日才知姚老太爷坐镇真定府,在下也不会直至此刻才寻找上门来,还望姚老太爷见谅。”
麦高边说边打开了那只木箱,随手拿出一本手札递给姚老太爷道“姚老太爷随侍太祖多年,想来不会不认得他老人家的笔迹吧。”
姚老太爷颤抖着双手展开那册手札,边看边颤声道“竟是真的,竟是真的,老夫幸不辱命。”
麦高却是接口道“姚老太爷此言差矣,此事却还没完,为了能顺利将这些太祖手札带出韦府,还有不少太祖留下的其他东西可是被韦山长扣下了,故而在下才特意寻来,一来是要拜托姚老太爷保管好这些珍贵之物,二来就是想要姚老太爷为在下撑腰,毕竟太祖的东西自然是不能便宜了韦山长那般小人,所以还请您帮我。”
姚老太爷神色一厉,怒道“竖子狗胆,竟敢谋算到太祖头上了,你小子无需担心,老夫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你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老小子又都拿了些什么,你放心,老夫必然让他悉数都吐出来。”
麦高也听出了姚老太爷有意试探,便直接道“在下当日一到东北商学堂便发现了不妥,只是此来带的人手不多,也不好硬抗,刚好太祖传承中提及此处他老人家留下的势力乃是河真韦家,而韦山长又声称正是自己本家,在下当时也不清楚真定府局势,只能暂且拿下了明显心怀不轨的真定府尹,又顺着韦山长,这才得以在韦家拿到太祖留在那处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