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的骑术并不算好,不过幸好屁股下的是战马,习惯了听从各种指令,要不然他可能骑上一天就得浑身酸痛,更不用说他还得时不时的照看一下本该属于猴子的那匹。
好在他的主人并没有在马车上待太久。
下了马车的猴子站在路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逼仄的车厢内跟王尧待在一起实在是太压抑了。
路的两边已经时不时的可以看到木棚,这代表距离有人居住的村子不远了,那些棚子该是村民自己修葺的,看守自家的田地不被野猪糟蹋的同时也给路过的军士一个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的地方,这在关中很常见。
向吕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后,猴子独自迈开步子走向道边的木棚。
黑漆漆的陶坛里装的是凉水,柱子上还吊着几块肉干,陶锅中的粟饭就算了,这个天气吃了拉稀是很有可能的。
吃光了肉干,也就是个三分饱,可猴子实在是不想今晚再跟王尧坐在一起吃饭,心跳的厉害。
找了块大一点的石头,压住了自己留下的铜钱,这才走了出去。
拇指扣在弯曲的中指上,塞入嘴中,用力一吹。
一声尖锐的呼哨声过后,没听到战马跑来的蹄声,猴子有些慌了。
“不会自己跑了吧”
这个跑,自然不是丢了,而是趁着自己吃饭的时候,去追赶马车,但意思也没差多少。
拍了拍肚皮,想到反正离村子不远,少爷总不至于将自己给甩下。
毕竟当过山贼,而且还是长时间处于孤独状态中的山贼,慌也就慌这么一小会儿。
“吃什么?”王尧倚着马车,一手扶着车轮问道:“猴子呢?”
“我把包子热一下。”正在烧火的鹰回道。
“就在后面,刚才下车去乡民地里的棚子找水去了。”正在拴马的吕泽也出声回道。
第二个包子还没下肚,就见路那头来了两个黑影。
猴子的那股高兴劲,就连吕泽都能看的出来。
“回家?还是”
翳有些局促的搓着手回道:“我也想去咸阳”
说完急忙后退一步,做出了闪避的姿势。
可王尧只是白了他一眼,就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拍手的功夫也就咽了下去。
“为什么?”
王尧没觉得自己虎躯一震,就能让人不计前程的跟着自己。
翳曾经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秦国人,纯粹到他在一群秦国人中都有些格格不入。
他本可以天天跟数字打交道,查验查验人头,核对核对军功,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过去了,因为这是他父兄拿命给他赚来的,人家享受的理所应当。
偏偏王尧自以为是的向韩归讨要一个随行记录的军功官,偏偏没人觉得这是一趟好差事。
缘分就这么奇妙的砸中了两人。
那支百人队在草原上横行的时候,翳觉得很快活。
王尧甚至敢带着他们近距离观察匈奴的狼旗,只是为了日后能分辨出对面在跟自己作战的是匈奴哪一部。
数次被围,又被匈奴逼近荒漠,一个人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很容易想起那些自己已经失去的亲人。王尧的存在让翳突然有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从起初的不耐烦,再到后来的言传身教,最后再到有问必答,年纪其实比王尧还大一些的翳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两人相熟之后觉得跟王尧亲近起来很舒服。
翳不知道,如果自己还是一个纯粹的秦国法家官吏,王尧不会将他留下来,哪怕就算是留在军中,也会像是其他的军法官一样被孤立在外。
“哑巴了?”见翳两眼看着自己的脚面,也不回话,王尧只好又问了一遍。
“啊?”翳愣了一下。
“你没去蒙冲军中?”
翳摇摇头:“不想去。”笔下文学城b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