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西厂厂卫一个个严阵以待,手持长刀,整齐划一的立在凌刃寒身后。
一道大门,将千岁府内外隔出了两个世界。
外面,群起闹腾。
里面,阴气森森。
众厂卫身后,一双手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膀,低声道:“哎,哥们麻烦让让,挡光了。”
众人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依旧站如铁松,一动不动。
宁婉深吸了口气,忽的一把拉住其中一位厂卫的胳膊,柔声开口:“小哥哥,你让一让……”
“是!”
那厂卫立马跟触电似的甩开宁婉的手,飞快的后退一步。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那张煞白煞白的脸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这他么可是千岁的女人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碰她分毫啊。
宁婉立马从空隙中挤了过去,看了眼凌刃寒的凳子,歪着脑袋对吴刚道:“给我也来一把!”
吴刚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不客气。
然而,主子并未反对……吴刚乖顺的去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家主子身侧。
宁婉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侧过身,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望着凌刃寒。
府门外,聚集的人群逐渐增多。
荀夫子声名在外,又是儒生们的精神信仰,如今被阉党杀了,那自然是不共戴天之仇。
民愤滔天,呼声一片。
宁婉听着外面人山人海的动静,又看了看凌刃寒那不动如山的姿态,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老娘的男人,就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凌刃寒狭长的眸子慵懒的眯着,仿佛一只正在打盹儿的猛兽,周身分毫没有杀气,却令人心生畏惧。传说中自带冷风的人,大概就是他了吧。
宁婉冷哼了声,笑道:“既然要追你,就算是火葬场,我也得陪着你啊。”
火葬场?什么地方?
凌刃寒蹙眉,低垂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身侧,从不需要并肩之人。
也从不会有人主动站在他身侧,告诉他,会陪着他。
饶是铁石心肠如他,此时此刻,看向宁婉的眼神中,竟是也有些错愕与惊讶。
然而,这份感动,很快就被打破了。
宁小姐抬头看了眼日头,撑着下巴感慨道:“往常这个点,宫里头的鸽子羹都送来了,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她竟然是在等鸽子羹
凌刃寒顿时倒吸了口气,冷哼一声,傲娇的别开脸去。
此时,门外,呼声越来越响亮,声浪一波接一波的朝着大门内席卷而来。
“阉贼!还荀夫子命来!”
“杀人偿命,阉贼出来!”
朱红色的大门上,传来一阵霹雳嘭咚的声音,一股鸡蛋白菜叶子的味道,顺着门缝弥漫进来。
宁婉侧过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凌刃寒,低声道:“早知道在门外挂个篮子,这几天的伙食就有了。”
凌刃寒:“……”
吴刚嘴角抽了抽,倒吸了口气,退后了一步。
不多时,朱门外,动静仿佛突然间停了下来。
宁婉正纳闷之际,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的响起:“在下儒生代表,徐红灵特来讨教。”
徐红灵这个名字,宁婉从软软嘴里听到过。
听说是个神童,五岁能作诗,十岁博览群书,十七岁高中状元,如今二十了,却仗着家里有些臭钱,便拒绝入仕。
整日里跟一群穷酸秀才厮混在一起。
不过,也正是因此,此人在儒生中的声望极高,更是被认定,最有可能成为荀夫子的关门弟子的人。
今日荀夫子出事,正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此时他身后,成百上千的儒生,手持书卷,抡起胳膊开始高呼,“阉贼出来!”
嘎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大门内,一男一女,男子妖娆俊美,女子痞气十足,而两人身后,鬼阎王般的西厂厂卫围成了一堵墙,似乎随时都能拔刀冲出来一般。
徐红灵恭敬的行了一礼,施施然道:“墨渊朝律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九千岁谋害荀夫子证据确凿,今日,若是九千岁不愿自己了断,我等便只能主动替夫子报仇了。”
宁婉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在一旁看戏。
凌刃寒忽的掀开眼帘,阴冷的视线不紧不慢的朝着那人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