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精和柳傲天守在后弥身边大气都不出,面面相觑良久,谁都不敢先开口触他的霉头,何况还是这震怒的模样,喜鹊精颤抖着,心中又为钟清点上了一根蜡。 喜鹊精:你先问。 柳傲天:不,你先。 喜鹊精:你在钟清身边,你知道得多。 柳傲天:我不是,我没有。 这边二人眼神交流的火热,后弥一个眼刀下来,皆大喘了两口气。 “我、我只知道……”柳傲天小声喏喏,“钟清和陶师不是真正的道侣,没有过神魄契约,只是名、名义上的。” “说清楚点。” 柳傲天没敢抬头看后弥的表情,却也感觉得到语气强硬。心想:这还说的不够清楚吗?也不知道后弥大人是想听什么…… 啊!是了! 柳傲天当即做出了一个十分痛心的表情抬头,“这都是为了让他们师父安心,钟清只当陶师是师弟的,想必刚刚这样不告而别也是因为师弟受伤过于着急了,毕竟她是大师姐啊。” “老大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喜鹊精附和道。 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后弥也没仔细听,只是在脑海中疯狂搜索陶师是何许人也,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初在山顶上的时候,那个站在钟清身边的人。 墨绿色的玉冠,统一和谐的青衣外衫,约莫高了钟清半个头的样子,好像脸长得也不差。 后弥的脸色更差了,刚走了一个周祁安,现在又来了一个陶师,一个接着一个的。钟清这高明手段到底勾搭了几个男人?还这么紧张别人,谁知道是不是打算假戏真做了。 皆是俊美男子,胃口不小嘛! ——啊!钟清对自己那么冷淡……会不会……是因为他身子的原因? 想到这里后弥来劲了,是啊,对着一直猴子哪有什么感觉,当初钟清也是因为偷窥到自己的人身俊朗才会眼巴巴的把灵宠袋送上门。之后自己就一直维持这猴子样,怪不得她喜新厌旧呢。 话本子都这样说的,多情的公子见过更貌美的新欢,很快就会忘了旧爱。 一只毛茸茸的猴子的告白有什么好心动的,一位翩翩公子诉情衷才令人无法抗拒。 他是不是应该变回人身,好好巩固一下她的感情? 钟清这厢去了陶师的房间,发现已经围了不少人。众人见钟清进来,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陶师摊在床榻上,腿上盖着被子,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怎么折的?”钟清问旁边的弟子。 未等回答,“你们先出去吧。”榻上的陶师开口赶人,弟子们相互挤眉弄眼一番,都很有眼力见的出去了。 “怎么折的?”又原封不动的问陶师。 答非所问,“师姐,那位前辈是不是喜欢你啊?” “别胡说,”钟清皱眉,厉声道,“你的腿到底折没折?” “折了。” “给我瞧瞧。”说着示意陶师自己将被子掀开。 “钟清你先回答我。”正经的语气,没有笑。 弟子间相传:钟清日日在偏殿守候,皆是因为后弥前辈对她情根深种。那样顶天的人物,他陶师哪里又比得上呢? 陶师有些意动,他不在乎钟清是否知晓自己的感情,只求能够一直陪在钟清身边就好。可很矛盾的,又认为自己修为太低,且大道之途千难万险,不见得自己能活到与之并肩,携手共游九霄的那一天。 钟清跟他对视良久,勾起嘴角忽而一笑,不过笑意却未达眼底,“师弟,你只是我名义上的道侣。” 字字铿锵,一个一个戳在陶师的心上。 是他逾越了。 这次陶师什么也没有说,任由钟清自己动手掀开被子,看见他包裹的伤处,平静温和的嘱咐了许多,之前冷笑的那人,像是陶师自己的幻觉。 “好了,你休息吧。”钟清准备离开。 “对不起。”陶师突然说。 钟清摇了摇头,只当他孩子护食心性,不做他想,跨出屋子走了。 陶师盯着她,一直到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松开紧握的拳头,长长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钟清的寝殿内华光一闪,一汗津津的俊朗男子喘息着趴在桌前,面色泛白,一片病容,青丝铺了满案,穿着最简单的亵裤,上身只围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外袍。 “老大,你还好吧?”喜鹊精关切的悬在空中,就怕后弥再一个灵力枯竭晕过去。 柳傲天则是看呆了,它还以为后弥大人脾气那么火爆,想必人身也应该是一位虬髯连鬓的彪形大汉才对啊,不然也应该是魁梧轩昂的模样,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玉面小生? “没事,你们出去吧,关好门。”为变人身消耗了之前好不容易养了好久的灵气,后弥声音都变得虚弱了。 又休息了片刻,后弥感觉呼吸顺畅了些,踱步至钟清的梳妆盒前,从中翻出镜子照了照,还好还好,虽然没能用法力变出玉冠束发,但是从钟清这里偷用了一根青色发带束上,对着镜子勾唇一笑——还是勉强能够见人的。 形象没有问题,后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倚在门边这支柱子上最合适,一进来就能看见他。 又拉了拉松散的外衫,露出大半胸膛。 轻咳一声,他也不想这般孟浪,只是这段时间变人身对后弥来说太难,所以要一次巩固到位。 钟清踏进自己院子的时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无缘无故的,又不是夜间,她的房门怎么会是关上的? 握紧腰间的佩剑拾级而上,钟清还特意在门外听了听动静。 一推开门,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副香艳的画面—— 翩翩公子,白衣胜雪,青丝如墨,锁骨半露,眼中饱含深情,倚在门边的柱子上,轻启朱唇,声音是从未听过的魅惑: “清清,我心悦你。”带着一丝后弥自己也没发觉的期盼。 “登徒子!” 钟清手上佩剑一动,用了几分内力狠狠的朝男子掷去。 翠云观的守门弟子也不知怎么在做事,连这等贼人都放了进来! 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牵动全身灵气做出戒备状态,就怕面前这男人奋起,说不得有什么下三滥的后招。 咚! 男人瞪着眼睛,身子一歪。 没曾想这人这般弱不禁风,被剑柄一击,身子就直接向地下摔去,钟清还没看明白那男人最后瞪着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华光一现,身材匀称长相俊美的男人眨眼间就缩小成了一只棕色的猕猴。 ——晕倒在厚大的白袍下。 后知后觉才闻见满屋的桃子香。 完了,她把准神仙打了。 “老大!!!”钟清愣神间喜鹊精从门缝中挤进来,凄惨的喊道。 柳傲天跟着进来,眯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女人真可怕,特别是这种修为高强不解风情的女人。 喜鹊精满脸泪水抱着后弥,脚下一个踉跄。 还好钟清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他。 “……我来吧。”虽然钟清认为后弥这样不值得同情,毕竟是他先孟浪在先。可看到那小小一团身影缩在宽大的衣袍之下,难免还是心怀愧疚。 刚刚下手有多重只有钟清自己心里知道,后弥本就在休养,如今被她一敲,更是雪上加霜。 从喜鹊精手里接过小猴子,钟清有点紧张。 猴子横眉冷对的模样她看过太多,如今闭着眼毫无戒备的酣睡模样倒是第一次见。 哦,不对,那天在山顶上,他全身焦黑躺在地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心里一软,随即又皱起眉头,这感觉没由的让人抗拒。 压下情绪,钟清脚踩飞剑,以最快的速度到偏殿。将后弥放进筑基池内,这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不知前辈人形,钟清失礼了。 心中默默念叨一句,思及此,白衣男子恍惚又出现在钟清面前。 还是那风流肆意的模样,衣襟半开,俊逸的眉眼带笑,混和着香甜的桃子味缓缓朝钟清伸过手来,蛊惑道: “清清我心悦你。”说着就赤着脚走过来,另一只手还在解腰带。 钟清心念一动,画面一转,仍是筑基池,棕色猕猴安静的趴在水中。 太、太刺激了…… 饶是钟清再冷静的性子,转瞬也变了脸色。白皙的双颊爬上一抹羞红,深呼吸两口气,接着就传来喃喃的念咒声,一咒终了,钟清的双眼恢复清明。 皱着眉搜寻一圈,在偏殿门口发现一支将将点燃没多久的旖梦香。 微微垂下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旖梦香,祁州百花门独有。不管是修为多高强的修士,只要心中有欲念,必定会出现幻觉。可也就止于幻觉,对身体无害。在打斗中,算是困扰控制对手的一种方法。 钟清自问对后弥毫无欲念,可偏偏今日门内画面给她刺激太大,不免心神不定,就这一会儿,旖梦香就起了作用。 是周祁安放的?他有什么目的? 钟清背过手,用脚把香踩灭。 周祁安没那么傻,真要做这件事,应该也不会用百花门的东西。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不成?钟清回想了一下自己对柳傲天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柳傲天说的没错,周祁安这人还是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