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昭愣了一下,发现她不仅没生气,还软着声音夸他好看,他心里一喜,唇角轻扬,便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那笑容绽开之时,腮边酒窝顿现,宛如花儿迎风绽放,带着醉人的气息一闪而逝。 “昭昭,你能再笑一次吗?”凤珞儿忽然又道。 凤玉昭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依言一边笑着一边道:“干什么又让我笑?” 凤玉昭的话音还未落,凤珞儿便猛的倾过身子,伸出软乎乎的的食指,然后飞快的在他的面颊上戳了一下。 “珞儿,你做什么?”凤玉昭抓住她的手,口中有些莫然其妙的道。 “我……我就想戳一下你的酒窝。”凤珞儿眨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淘气……”凤玉昭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声。 “昭昭,你最好了,谁也比不上你!”凤珞儿突然凑近他耳旁道。 凤玉昭一愣,片刻之后才想起,自己刚才追问她,是不是觉得半夏比自己还好的,她这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听她亲昵的唤着他,又用甜甜的声音在他的耳旁说他最好了,凤玉昭顿时喜不自胜起来。他伸双手,将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走,珞儿随我来……”他将她放在地上,又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去哪儿呀?”凤珞儿问。 “去了就知道了。”凤玉昭回道。 凤珞儿便不再问她,凤玉昭领了着进了屋子,又穿过了几道走廊,来到一间很是清幽的小院,推开门,又带她走了进去。 凤珞儿抬眼一看,屋里全是书橱,上面摆满了厚厚的书,靠窗还摆着一张大书案,上面好些笔墨纸砚。凤珞儿眉头一蹙,然后便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凤玉昭有些奇怪的回头看着她。 “昭皇兄,干嘛带我来书房?你知道的,我一见这些书啊笔的,我的头就会痛的……”凤珞儿苦着脸嗔怪道。 凤玉昭一听,便想起两人第一次在樱林相见,她说她一看到书就头痛的事情了,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她连书房的门都不想进呢。 “好啦,我又不是让你来看书写字的,你头痛什么呢?”凤玉昭忍了笑,又伸手将她拽了几步。 “那你让我来干嘛呀?”凤珞儿一时倒糊涂了。 凤玉昭牵着她来到窗前的那张书案旁,让她在椅子上坐了。 “你在这等会儿,我找样东西。”凤玉昭道。 凤珞儿虽是闹不明白他要干嘛,倒也乖乖地坐了下来。凤玉昭走到墙边的一排橱前,似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凤珞儿等着有些无聊,便低头看看案上的东西,又顺手拿起一张他写过的宣纸来。 “哇,昭昭,你的字真的好看!虽然我说不出哪好看,可我就是觉得哪哪都看!”风珞儿看着纸上的字赞叹着道。 “你喜欢吗?喜欢我教你写怎么样?”凤玉昭一边翻着橱里的东西一边回她道。 “嗯……我不要,娘亲说我的字像毛毛虫,可我觉得毛毛虫也很可爱啊!”凤珞儿摇摇头道。 凤玉昭一听,忍不住又是一阵笑。他在橱内翻了半天,最后又搬着张凳子站在了高处寻找。 “昭昭,你究竟在找什么呀?”凤珞儿等得有些不耐了,她从座上下来了,又来到凤玉昭身边,然后仰头看着他问道。 “啊,终于找到了!”凤玉昭开心地说到,然后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很是精致的红木雕花盒子。 “珞儿,过来!”凤玉昭一边牵着她,一手拿着盒子走到了书案前。 凤玉昭将那只盒子放到了案上,又小心地打开了盒子。凤珞儿好奇地探过了脑袋。却是蓦然发现盒子里的大红绒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琉璃瓶子,跟自己刚才砸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珞儿,给!”凤玉昭将瓶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凤珞儿面前。 “昭昭,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瓶子?”凤珞儿眨巴着眼睛问道。 “小傻瓜,你刚才砸碎的,和这只一样,是波斯国进贡的顶极琉璃瓶。一共四只,母后那里一只,父皇自留了一只,送我母妃一只,还有一只,便是送到了清风殿。”凤玉昭叹了口气道。 “你的意思是,这只瓶子很值钱了?”凤珞儿指着那瓶子眨巴了两下眼睛。 “连父皇和母后都收起来舍不得用,你说呢?”凤玉昭瞥了她一眼。 “哎呀,我见娘亲屋内这只瓶子光溜溜的很是好看,便拿来装蝴蝶了。没想到它是个值钱货,哎呀呀,谢大公鸡……谢大鹦鹉出的这馊主意,可害死我了!”凤珞儿跺着脚嚷道。 见她这会儿才知道着急,,凤玉昭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琉璃瓶装进了她腰间的那只小袋子。 “母妃将这只瓶子给了我。你现在拿回去,悄悄地放回去好了。英娘娘虽是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总免不了责怪你几句,将这个拿回去就没事了。”凤玉昭声音轻着声音叮嘱她道。 “昭昭,我不要,你说得对,我娘亲一向不将这些东西当回事,所以就那样摆在那里被我拿了,回去后大不了被她说个两句就没事了。可这只瓶子是凝娘娘送你的,珞儿不能要。”凤珞儿一边说着一边要解下腰间的袋里,想将瓶子拿出来。 凤玉昭伸手,将她的两只手自袋子上拿开了,然后将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道:“珞儿,别拿出来了。我不想英娘娘生气,更不想,珞儿被责骂,我知道,珞儿每次被骂的时候,其实心里都会后悔难过……” 凤玉昭轻软着声音,握着她手的掌心清洌而温润,凤珞儿的心里顿时就漫过一阵很特别的感觉。像是欣喜,又像是庆幸,又夹着一丝的甜意。 她抬头看着凤玉昭,眼内的光彩惊人,口中什么也不说,心里却是暗想,幸好自己跟着娘亲回了皇宫,不然上哪去找这么贴心好看又懂她的兄长,不,他不是兄长,他竟不是兄长,他与自己,毫无血缘! 凤珞儿想着,一阵窃喜从心头漫出,渐渐又弥漫了全身上下,又一直抵达到她那双黑亮的眼内。 “昭昭,你真好……”她软糯着声音,眼睛内有盈盈的光茫。 “好啦,不过一个瓶子而已,你怎么还一副想哭的模样?再贵的瓶子也抵不过珞儿的一滴泪……”凤玉昭伸手在她的眼角轻抚了一下,口中轻笑着道。 “昭昭,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凤珞儿抬着小下巴郑重地道。 凤玉昭看着一脸认真的模样,面上轻笑着,心里却是涌过一阵暖意,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二次说“你放心”了。上次是说以后都要罩着他,这次说的以后会对他好。这粉妆玉琢的的小人儿,一连两次向他许下这样郑重其事的诺言,这让他既惊喜又暖心。 “嗯,皇兄相信你。”他点点了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凤珞儿又在长兴皇宫过了两个多月。这两月内,她几乎将大兴皇宫给翻了遍。无论她做什么,总有一个跟屁虫谢子陌跟在她的身边,见谢子陌的次数多了她会烦,便去凌烟殿找凤玉昭相陪。 凤玉昭虽是性子喜静,可只要她软糯着声音说个两句,尤其是说要去找谢子陌相陪的时候,凤玉昭总是会丢下手中的书或是笔,然后轻笑着牵着她的手,陪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又陪着她一块顽劣闹腾。 这一日,凤珞儿硬是拉着凤玉昭去踢了半天的蹴鞠,只玩得一头的汗之后,才被凤玉昭劝着停了下来,然后两人一块往回走了。 待走至御花园附近时,便有小太监飞快过来相报,说是二皇子凯旋归来,大军即将入城,皇上吩咐文武大臣及诸位皇子全都赶至承华门,欢迎二皇子得胜回朝。 凤玉昭听闻会后,便吩咐小太监送凤珞儿回清风殿,自己则急急地回凌烟殿准备迎接事宜。 凤珞儿回清风殿换了身衣裳,可是承华门的热闹她岂能错过?心念一起,她便纵身出了清风殿,一路朝承华门飞奔而去。 承华门前果然热闹非凡,凤怀成带领文武大臣及诸位皇子站在承华门城楼之上,等候着二皇子凤玉轩的大军到来。凤珞儿仗着个小灵巧,很快也挤到了城楼之上,她站到城楼的一角,抬眼朝城外望去。 不到片刻功夫,远处果然浩浩荡荡来了一支队伍,清一色的黑衣铠甲骑兵,领头的一员小将,身跨白马,一身银甲,甚是英姿飒爽。 “父皇,儿臣幸不辱父皇所托,出征半年,已剿灭沧澜国余孽,还我云夕边境一个清宁与安稳了!” 那小将见了皇帝仪仗,连忙翻身下了马,一边跪倒在尘埃里,一边铿锵有力地道。 “轩儿快快请起,我儿这次出征,战绩如此赫赫,父皇喜不自胜!”凤怀成站到在城楼上朗声道,声音里有抑止不住的喜悦。 宣华门前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凤玉轩进得皇城,凤怀成很是开怀,携了凤玉轩的手,吩咐左右准备下去,晚上要在紫辰殿设宴欢迎二皇子凯旋归来。 看着众人簇拥着皇帝老爹和二皇子往紫辰殿的身影,角落里的凤珞儿一边慢慢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股不舒服的感觉。 “珞儿,你怎么在这?”耳旁传来一阵有些意外的声音。 凤珞儿抬头,便见凤玉昭站在城楼的台阶下,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我来看看热闹啊!”凤珞儿跳下台阶,站在他身边道。 “可是你看过了热闹,怎么反而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了?”凤玉昭问。 凤珞儿没有立刻说话,她背着手朝前走了几步,凤玉昭一时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便也跟了上去。 “昭皇兄,你觉得二皇兄威不威风?”凤珞儿突然回头问道。 “二皇兄年未及冠,便做了征伐边境的大将军,又打个胜仗回来,自然是威风得很啊!”凤玉昭轻笑着答道。 “嗯……是很威风……”凤珞儿一边说着,一边看几眼凤玉昭,然后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凤玉昭先是愣了一会儿,看看凤珞儿那张像是羡慕却又不像,反而像是惋惜的小脸,他真是糊涂了,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了,看过了一场热闹,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她在想什么呢? 凤玉昭本就是个冰雪聪明的,他默默地想了一会,然后快走几步唤住了凤珞儿。 “珞儿,我有话问你。”他牵了她的手,将她带至路边的一个小园子里。 “昭皇兄,你想问什么?”凤珞儿站在园子里的一棵开满花的桃树下,眨巴着眼睛问凤玉昭。 “珞儿,你……你喜欢二皇兄那样的大将军是不是?”凤玉昭突然出声问道。 “呃……”凤珞儿一时有些发愣。 “我知道,珞儿定是喜欢那样的,战功赫赫,神采飞扬的大将军,拥有指点千军万马的气势。”凤玉昭又自顾地说了下去。 “啊……”凤珞儿仍是有些懵。 “怎么办?珞儿心中向望那样的大英雄,可我……我好像是个只知道读书写字,弹琴作画的书呆子,于武艺方面也一向疏忽,比起二皇兄差远了……” 凤玉昭一边说着,一边还垂下了眉眼,如玉般温润白净的脸上,竟浮上了深深的失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