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约地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里充满了讽刺,还有凉意。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这是堂而皇之的污蔑,污蔑,”慧染急了,他用手指着那墙上的小个子,那还挂着鲜血的青莲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怒气,“明明是那位官爷向这位夫人索要进城费,而这位夫人没有银两,他便将这位夫人装着绣品的篮子给扔了,你们看,这地上还有各色绣品啊!这位夫人啊,烦请您出来作个证明啊!”他走到那位一身布衣的妇人面前,焦急地说道。
哪想那个妇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脸色变得一刹白,牵着小女孩的手,急急地后退,避之唯恐不及。
慧染被彻底地震住了,他睁着一双澄明如水的眼眸,盯着那对母女,脸上划过不解,迷茫,困惑。
他根本就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接受帮助的女人,此刻竟不站出来说一句话,甚至发出一点声音?明明,她刚才还存着以死明志的决心,怎生被救回来之后,反而怕死了?种种的情绪,像是调色板一般,从他的脸上泛起,又落下,最后所有的情绪,只归为一种:失望!
这样的慧染,看在王琳琅的眼里,不知怎地,她的鼻子有点发酸。她想,残酷的现实,再一次给了这个心思明澈的傻子,当头打了一棒!有时候,善心,并不一定会换回同等的善意!
“师叔,站到我身边来,”她朝那个宛如遭受重击的人,柔声喊道。
慧染的脸上,挂着一抹受伤的表情。他迈着几分沉重的步伐,略带沉闷地来到王琳琅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双原本澄明的眸子中,黯淡了不少,似乎有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在里面流淌。
“既然是北方的奸细,还不赶紧把这俩人抓起来。”那矮胖的城主,眼珠子一转,手一挥,一大群手持兵器的兵士,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俩人团团围住。那些缩头乌龟一般的民众,哗啦一声响,简直是有多远就躲得多远,似乎他们是一坨病毒,生怕跟他们有一点点的牵连。
躲在人群中的那黑衣暗卫,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他怀疑它似乎要炸了!他急得一窜三尺高,差点把眼睛都望穿了!公子再不来的话,他真怕愤怒之下的林芝县主,会因为蒙受这天大的冤屈,会将这小石城的天给锨了去!
“抓我?”王琳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咧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清冷,清脆,像是相互撞击的铃铛一般,在空中洒下一阵悦耳的声响。
这个肥头大耳的城主,看样子就不是一只好鸟,完全就是与那群兵卒是一伙的,可以说根本就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说不定,他们收取百姓的进城费,根本就是他的私下授意!想到这儿,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意浓浓的笑意。
这还只是偏安一隅的一个小城,官吏就腐败成这个样子,可以想象整个南方,该有多少这样的城,多少这样的官!老百姓像是被关在羊圈的羊,被压榨得声都不敢吱一下,只有默默承受的份!也不知待到有一天,瘦骨伶仃的他们,被盘剥得活不下去,要被人生生地吃掉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奋起反抗?
王琳琅的手指不由地收起,捏成拳头。好罢,痛快地打上一场,将这小石城的水搅得更浑一些,也不算是一桩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