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崔莺儿恨恨的朝着远处瞥了一眼:“这镇子上的人都说我崔莺儿克夫,可又有谁知道,这不过是男人自个儿贪心惹下的祸端。”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这克夫的名声是谁传出去的吗?”
“是谁?”
“我爹的小妾,大户人家叫侧室。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才十四岁,那时候我爹穷,我娘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在我上面,还有两个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的,就因为穷,因为累,没能保住。这孩子没了,身子也伤了,等我娘怀上我的时候,已经病怏怏的了。我崔莺儿能够出生,简直就是得了老天的庇佑。
那时,我爹买了几亩田地,又跟着人在外头学做生意,手里也积攒了一些银钱,就借着我娘怀有身孕不能伺候他的名头,在外头寻了一个妾氏。那妾氏前脚进门,后脚就又了身孕,见我娘身子不好,便想着将她给气死了,她好做了正妻。结果,我娘没被气着,她倒是因为恨恨不平,出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失了腹中的孩子。
我出生后,因长得好看,被我爹抱着四处炫耀,说将来还指望着我做个做女儿的光耀门楣。那小妾心怀恨意,便故意四处散播谣言,说我天生是个克夫的命。”
“你爹知道吗?”
“起先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但知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因为它是假的,可明知道是假的,人人还是会听,会信,会愿意把这假的当做真的。八九岁后,我出落的是越发好看,这外头的传言也就越来越多。
十二岁那年,我娘病逝,临走前,特意将我爹叫到床头。我娘说,我天生貌美,却生在了寻常人家,这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让他不要贪大,将来为我寻个踏实的夫君就好。可我爹跟他那小妾却不是那么想的。我爹巴望着能将我卖个好价钱,小妾则巴望着我将来过的生不如死,就这样,选来选去,王家就被他们给选中了。”
崔莺儿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他们说什么?他们说是因为我克夫所以才没人敢到我崔家提亲,却不曾说是因为王家那儿子是个傻子,憨子,这镇子上没有姑娘愿意嫁,他们王家才选中了我们崔家。王家有钱,崔家有女,加上对方又是个傻子,正好合了我爹那小妾的心思,她那枕边风一吹,我就被王家从崔家抬了出去。”
“我听说,你进门没多久,王家父子就死了。”
“可不是咋地,因为这件事,我平白在王家受了一年多的罪,还彻底落了一个克夫的罪名。”
“王家父子的死其实跟你是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也不是。”崔莺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我嫁的那个夫君叫王重,虽然脑筋不清楚,但心性却跟个孩子似的。自我入门,他对我也算是真心实意。不瞒着夫人,那个时候,我也是真心诚意想要在王家过下去,想要守着我那个傻子夫君好好过日子的。可王家,并非只有我那傻子夫君,他那一对儿爹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莺儿甩了一下手:“夫人相信吗?那王夫人竟要求我与她的夫君,也就是我当时的公爹同宿,理由是让我给王家再添下一个子嗣,对外就说是我那傻子夫君的。如此荒唐的事情,我如何能够答应。他们说我不听话,不为王家着想,存心让王家无后将我关在柴房,直将我饿的奄奄一息,然后趁着我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时候,让王家老爷,也就是我当时的公爹欺辱了我。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没过多久,我被查出来喜脉,我的腹中竟有了我夫君的弟弟或者妹妹。原以为,荒唐的事情终于可以有个了结,我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着我的孩子出生就好。可那王老爷根本不是个东西,竟还偷偷瞒着他的夫人前来找我。我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可怜我那孩子,不足三个月便没了。
王夫人知道后,不敢指责自家老爷反倒埋怨我不知礼义廉耻,再一次将我关到了柴房里,还说要生生的将我饿死。我那傻子夫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想着要救我出去,慌乱间,他跟王老爷起了争执。不知道那把刀是谁带着的,但它最后插在了王老爷的胸膛里。
我那傻子夫君见不得血,惊吓中连连后退,不曾想竟失足跌倒了假山上,人也给撞死了。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