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躲在树冠中的解倒悬背靠着树干,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有些痛苦而艰难地喘息着。
追击的骑兵刚刚已经从他眼前的那条道路上飞驰而过,向着南边去了。
但是解倒悬知道这还没有结束。
安越既然决定了要追击自己,那他就不可能只用骑兵这样虽然快速但是数量稀少的部队进行粗略的梳理,他势必会用数量更多的步兵仔细地过一遍,自己只有躲过了那些步兵的搜查,自己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希望他们能够早点发现自己雇佣的那个灾民,他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为自己找到一个安全隐蔽的疗伤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解倒悬常年四处行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照夜白那般的战马注重的是爆发而非耐力,长途奔驰必然会被追上,所以当他察觉到马力开始下降之后,他就离开了那战马他用分别之前阳充交到他手里的银钱雇佣了一个灾民,让那个灾民骑着照夜白一路往南走两天,以吸引谭州军的注意力。
安越不是一个暴躁易怒,嗜杀成性的人,所以哪怕那个灾民被抓住也应当没有大碍,充其量也不过是被自己欺骗的可怜人,安越不会为难他。
然后解倒悬便找了这么一个可以观察到义军动向的地方,暂时躲一躲,等义军全部向南去了,他再掉头往北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
夜色里,一波又一波举着火把的骑兵和步兵快速地从解倒悬的视野之中掠过,在午夜时分,经过的士兵频率到达了最高,而随着天色一点点地变得明亮起来,经过的士兵数量则开始迅速地变少起来。
到了平明时分,解倒悬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没有再见到追兵了。
追兵的大部队应该已经全部往南去了。
解倒悬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他都没有敢合眼。
无论是他的肉体,还是他的精神都已经紧绷到了极点,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过了好久,解倒悬才睁开了眼睛,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眸里写满了憔悴和虚弱,他微微呼出了一口气,反手从腰间捻出了几根如同发丝一般微不可见的银针,将一根根银针插入了自己身体的几处大穴之中。
近乎崩溃的肉体和精神在这几根银针的刺激之下蓦地出现了一些反应,解倒悬眼中的疲惫和憔悴消减了大半,尽管依然无法完全抹去,但是至少看起来像是好了不少。
这一整夜,解倒悬都全靠着这种近乎在燃烧生命的手段支撑着自己,不然他的伤势早就彻底爆发了,根本不可能撑得到现在。
解倒悬抓着树枝,缓缓地从树上爬了下来,落入了山林之中,跌跌撞撞地开始向着山林的深处走去,他需要一个能够避开所有人耳目的地方,这个地方自然越远离有人烟的地方越好,因为就连解倒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疗伤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解倒悬走了一阵便在一处山崖下停了下来,倒不是他找到了合适的地点,而是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到了再不疗伤就无法再支撑下去的地步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再用返命针刺激,也不会有多少的效果,反而会加重伤势。
解倒悬就地寻找了一个草木茂盛的地方,自己躲入了灌木丛中,以避免自己被发现,同时取出了药鼎,在药鼎之中放入了凝神止痛的熏香,便闭上了眼睛,开始缓缓疗伤。
解倒悬的伤势远比他原本所以为的要重上太多,五脏六腑几乎全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脾脏更是被震得破碎,如果不是体内真气聚集使得破碎的脾脏没有散开,只怕现在解倒悬的体内到处都是脏腑的碎块了。
五脏六腑破碎而开,血管、经脉更是被多处震断,尤其是解倒悬强行用返命针这种针术拖延自己伤势爆发的时间,使得经脉受创更加严重,好几处大脉都因为被返命针锁死的时间过长而已经坏死对于解倒悬来说,经脉所遭受的损伤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势,远比看似恐怖的脏腑震碎要更为致命。
至于骨骼断裂,箭头入体这样的伤势,比起其他伤势来则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解倒悬一时之间也根本不可能顾及这些小伤,他必须先尽可能地修复自己的经脉,然后是脏腑,其次才是骨骼、箭伤。
解倒悬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黄了,他顺利地渡过了一个白昼。
他的疗伤进度还算不错,但是却还不足以让他摆脱危机。笔下文学520bxx520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