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胡闹了大半天后,颜阙居然主动提出要下楼吃晚饭。
我惊了,问:“你不是以天地气泽为食吗?”
五脏六腑清净了那么久,突然开始吃东西了,不会有问题吧?
颜阙说:“还不是都怪那个非要来送死的,害的我法力严重透支,又弄了一身反噬……要不是刚巧遇上了容瞻,我死在哪里都不知道,正好成全了你跟那位月儿姑娘。”
我:“……”
我哼哧道:“成全什么呀!我一早就和她爹娘说过我要和她解释清楚,他们就是硬拦着不让……好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怎么办?”
颜阙说:“我理解你。所以,一会儿吃过晚饭,我陪着你一起,去解释清楚。”
现在天气渐渐步入深秋,水凉了,夜风也冷了,昼夜温差其实挺大,我觉得颜阙现在身上有伤,应该裹得严实一点,但他就是很刚的死活不肯穿高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难为我辛辛苦苦的给他啃了一脖子,不露出来岂不是累我白忙活。我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我仍旧觉得为了证明这种东西冻着自己不划算,于是思来想去,只好给他多加了一件外套。
容瞻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估摸着今晚颜阙是不会下楼了,于是他分外悠哉的一个人挑了个角落位置,翘着二郎腿一边翻着手里的话本子一边吃饭,饭菜倒是没见他夹几口,话本子倒是看的啧啧有声。
我怀疑的凑在颜阙耳边小声问:“他真的是容瞻吗?就是那个……有野心,心怀天下的……武林盟主?”
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武林盟主,我都怀疑武林盟要塌了呢?
颜阙轻咳一声,努力为自己看好的年轻人挽尊:“人不可貌相。”
容瞻听见了这一声轻咳,吓得猛地一抬头,手底下一抖,话本子都差点掉了。
我觉得容瞻这表现,非常的似曾相识。
犹记我当年上课偷看什么与学习无关的东西,被先生发现时,也是这样无辜又无助的模样。
这样一想的话,我瞬间就觉得这个容瞻顺眼了不少。
我咧开嘴,笑的一脸的真诚。我走到容瞻面前,友好的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容大侠你好啊。我叫重明,是颜阙的爱人,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两个失散了,还要多谢您救了我家颜阙,一路上那么照顾他。从今往后啊,您这位朋友,我认了!”
容瞻:“……”
容瞻默默地将话本子塞进了怀里,握住了我的手,说:“不客气。我认识颜大哥好些年了,若真要算,他才是我的恩人。能帮到他的忙,是我的荣幸。”
容瞻说完,默默地瞄了颜阙一眼,在瞄到脖子时飞快地收回了视线,他耳朵涨的通红,面上倒是还好。容瞻站起身来道:“那个……我再去叫两个菜哈……你们坐,慢慢聊,慢慢聊哈!”
我拉着颜阙坐下,问他:“认识好多年了?多少年算是好多年了?”
颜阙淡定道:“大约十来年了吧。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我惊了:“这么久?那这么多年过去,你容貌一点都不变,他都不觉得奇怪的吗?”
颜阙说:“为什么要奇怪?他知道我是神仙。”
我:“……”
我摆摆手,说:“行叭。人家什么都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颜阙笑了笑,轻声对我道:“他就是什么都知道。比如,你是我的爱人,他一直都知道。”
我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说:“看来颜阙上仙真是对我筹谋已久啊!”
他拉开我的手,训我:“从哪里学来的动不动就捏鼻子这种坏规矩?”
我说:“看你鼻子好看,我又无师自通了。”
颜阙说:“好好吃饭吧。尽知道贫嘴,有这本事,不如好好想一想,一会儿该怎么同你的恩人说。”
我撇撇嘴,道:“就实话实说呗。又不是见不得人。反正我也早想说了。”
颜阙冷笑一声,给自己盛了碗米饭,然后警告我:“食不言。”
我不敢说话,只默默腹诽,之前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你倒是和我聊得起劲。
容瞻嘴上说着要去加菜,可一直等到我和颜阙吃完,也没见他加菜回来。
我趁机卑劣的给他上眼药:“这人怎么不守信用呢!”
颜阙不以为意,淡定道:“无妨。反正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他还会跑回来。”
我:“……”
颜阙和我说起他同容瞻的事情。
他说,容瞻的身世其实很可怜,父亲参军,死在了战场上,他是遗腹子,两三岁的时候,母亲改嫁,继父本便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在母亲添了弟弟之后,更是连装都不愿意对他装了,见了他只当没见,哪怕是当着他母亲的面,也敢不客气的骂他拖油瓶。容瞻其实心里很有几分傲气,当时年纪又小,气性更大了,十岁的时候,离家跑了,跑了几天后不见人来找,他也就彻底对所谓的家人死了心。
我问:“你后来帮了他?”
颜阙点了点头,说:“当时看着他在街头被人追着打,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很想帮他一把。这孩子命格贵重,之所以会亲缘寡淡,大致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