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抽上了瘾,叶启然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别人一句话说不到他的点上,他当即就会暴跳如雷。叶老太太起了疑心之后,他在家安分呆了几天,但是没烟抽,很快就受不了了,要去找丁诺。丁诺一反常态,不肯给他进门,说必须让他戒了。
他的脸扭曲了,隔着门冲她嚷嚷:“戒了?当初你拉我下水,现在说戒就戒?你又能戒得掉吗?”
“不劳您操心,我还真能。”丁诺把猫眼盖子合上,任凭他在外砸门,她再也不予理会了。
丁诺先前抽的那些,全是靠叶启然付钱,他们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分不清谁抽得更多些。但是叶启然是明明白白栽进来了,她可以抽身而出,他只能慢慢沉沦。
叶家的家底不如从前了,慢慢地很多朋友也就自觉疏远了叶启然,毕竟从他身上捞不到好处,也看不到什么合作机会。现在丁诺又莫名其妙减少了跟他的来往,他成天过得孤独又压抑,在家强行憋了半个月,终于没忍住,复吸了。
一开始他自然是不敢在叶老太太眼皮底下做这件事,从家里的账上划出去一笔钱,买了烟灯烟杆一套设备,还有新一批的生膏,龟缩在屋里烧烟。如今家庭经济状况支撑不起他出去另外租一间房,他只好在家里找了一间平时没人住的客房。抽的时候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谁来敲门都会被他暴喝一声滚出去。包括他抽完之后半个时辰,门也是不会开的,等到味道散得差不多,才会让佣人进来打扫卫生。
家里的佣人裁得不剩几个了,保姆还是因为看着他长大,对他多少产生了一些亲情,才肯接受现在的薪水留在他家。被他拿脏话骂过几次之后寒了心,她在一个月后向叶老太太提出辞职,叶老太太怎样挽留也不起作用。保姆走后顾筠没人照顾,几个小佣人手脚不麻利,做点厨房里的糙活计还行,照顾孕妇就有点强人所难,经常弄得这里那里都不舒坦。顾筠抱怨过几次,叶老太太也知道她们办事不利落,但是现在只出得起这个价钱,又能指望人家多上心?她只能把顾筠的抱怨堵回去:“有人照顾你就不错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叶启然抽完之后心里头好受一点,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锁进柜子里藏好,想悄悄摸摸出去一下。叶老太太守在大门口,把他逮了个正着:“启然,你去哪里?你要出去鬼混?大手大脚养女人?我告诉你我们自身难保,你快点跟外面的女人断了,不然把整个家底都赔进去!卖房卖地也收不住!当年你爸多不容易才抓住机遇来上海,败光了家又要回乡下,你能受得了?”
叶启然刚抽完,还是有一些耐心的,他掰开她的手:“妈,我不是出去养女人,我得做事,上次刘叔问我新一批的钢材生意怎么样,我得自己去盯着。”
他一贯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叶老太太又对生意一窍不通,他这样说,她便也只能相信了,叮嘱他早点回家。叶启然满口答应,上了车就报丁诺的住址。叶家现在已经卖掉了轿车,也辞了司机,女眷平时不出门,他出门就搭人力车,昔日的排场不复存在。
这么寒酸,他都不太好意思去见丁诺。
也因此,当他看到丁诺和戴浩民手挽手逛街,他心中的火药桶突然爆炸了,从车上跳下去,滚了一圈落在戴浩民面前,手肘蹭破皮也顾不得,爬起来就往戴浩民脸上招呼了一拳。
人力车夫连滚带爬追过来,说你还没给钱呢。烈火书吧liehu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