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赠礼(1 / 1)哀家是个偏心眼首页

“姐姐这几日都闷在房中读书,该不会是要考个女状元吧?”舒晏丰对于自己姐姐向来是马首是瞻,难得调笑两句,惹得如蟾在一旁掩嘴偷笑。    “丰儿?你怎么今日回来得这样早?”舒无虞恋恋不舍地放下书本。    她看得极慢,好几日过去才读完穆先生年少时的经历。他为画花鸟,辞官南下,独自去往南边崇山峻岭,那里蛇虫肆虐却是花鸟天堂。    穆如风在书中写到:“今至此地,才只花鸟仅能艳丽如斯。曾妄称唯有笔墨得绚丽,实则愧矣。”[后来舒晏丰去了南境,喻卿衔带舒无虞出宫。另外,两个男人,郑叡得穆如风的才气,喻卿衔是穆如风的洒脱和不慕权贵的气度。]    舒无虞从未出过京师,她不禁有些好奇,让先生如此感叹的到底是何等色彩。    “这几日,姐姐用膳都是行色匆匆。听如蛛说,房里的灯也是快四更才灭,我不过好奇姐姐在做什么。”舒晏丰还是去学堂的那身衣服,头束高冠,一派正经,脸上却闪着好奇的光芒,“到底是什么书,姐姐这样着迷?”    舒无虞将书翻到首页递给舒晏丰,“一本前人的轶事罢了,这书是借来的,我看起来自然要抓紧了。”    舒晏丰随手翻了两页,不过是说些人生际遇的,顿时觉得有些无聊:“都是些文字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姐姐还不如同我一块儿练剑,强身健体。”    舒无虞取回被“冷落”的书卷,小心合上,敲到他脑袋上:“说的什么话,不学无术。你可是皇子……”    “皇子也不必每天拽文弄墨的,三哥哥一身武艺,我看挺好。”舒晏丰颇不服气,他嘴犟道,“对了,姐姐,你不好奇我怎么提前回来了?”    “怎么不好奇?”舒无虞拿他这“不求上进”的性格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万幸他也不用考虑继承大统,做个喜欢舞刀弄剑的闲散王爷也不打紧。她无奈地说:“我方才都问过了,你也不说。”    “是衔哥哥……啊,衔公子来了。说带了点儿东西要放云阳宫,我便请假回来了。”    “喻卿衔来了!”等他许久的舒无虞一听,连忙站起身来,“他在堂厅吗?”    话音未落,她已经将书卷放下,冲了出去。    “如蟾……姐姐这是怎么回事?”留下舒晏丰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如蟾,“我怎么觉得衔哥哥来了,姐姐比我还开心?”    “大概……是四公主找他有事吧。”如蟾想到先前的猜测,神色凝重起来。    等到舒无虞来到堂厅,喻卿衔果然悠闲地坐在那里,一如既往的自在,他身边堆着几个锦盒看不出是什么。    “衔公子让人好等。”话一出口,舒无虞忽然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妥,好像她在这儿候了他好久一般,显得轻浮浪荡。    幸好喻卿衔本就不是什么讲求礼教的人,听在耳朵里只“哈哈”一笑,还装模作样地赔起罪来,“是我的不是,只是近日为了侯爷夫人准备入宫的行头,实在没抽出手脚,耽误了四公主的大事。”    她弟妹吗?舒无虞想起喻卿衔曾说过百花盛会由忠义侯夫人代太后出席,心中了然。    “那……衔公子既然今日前来,客人是挑选好了?”    喻卿衔只是挑眉,但笑不语。他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舒无虞。    “定钱你已经拿过了,这是什么意思?”意味不明的钱财,舒无虞是断不会收的,她皱眉看着喻卿衔手里的银票,没有动作。    “我的你是收了,这可是‘客人’的。”喻卿衔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依你的意思五五分,我的五成已经扣下了。”    “这么多?”就算是宫里的显贵,作为“定钱”来说,这数目也有些大了,舒无虞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喻卿衔倒是司空见惯的样子,撇了撇嘴:“四公主莫太小看你的提供的‘货’,若真能得陛下垂青,莫说这点儿银子,就是金山银山也有人给你搬来。”    一朝得宠,飞黄腾达。对于门第不高的妃嫔来说这是何等的诱惑,喻卿衔可不是天真懵懂的舒无虞,他知道可能的后果,所以在谈这笔买卖时格外小心。    “嗯……”舒无虞收了银票,“我去将父皇的喜好写……”    “我卖的是一个建议。”她刚说要去写消息,却被喻卿衔打断,他说:“有传言说,此次百花盛会陛下会露面,你说……建议她们如何打扮为好?”    喻卿衔站在离她不愿的地方,还是笑着,却让舒无虞感觉到危险。他此时像极了一头狡猾的狐狸,用词谨慎,不给挑到错处。    这是规避了“揣测圣意”的罪名,舒无虞立刻反应过来,如此模棱两可的话,就算被抓到也没什么,他们顶多算个“谋士”。    但是这样一来,她的消息准确性也至关重要了,如果并不能讨得明齐帝的欢心,那么不仅是她,连喻卿衔的信誉也彻底瓦解。    他就对她有这么大的自信?舒无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自信来自于和明齐帝几十年的母子情分,那喻卿衔又凭什么信她?    舒无虞有些佩服这位衔公子“用人不疑”的果决,回给他一个毫不畏惧的笑容,只答了一个“好”字。    她将答案写在纸条上,封在一个锦囊中亲手交到了喻卿衔的手上,扬眉俏声道:“这笔买卖货品我是交了,衔公子可别忘了将剩余钱的带给我。”    “公主放心。”喻卿衔小心地将锦囊揣在怀里,他欣赏舒无虞的聪明和自信,若有闪失莫说尾款,他两人都随时有被查办的风险。    交了东西,舒无虞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感觉到在云阳宫里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有了银钱便好办事,每年去皇林寺进香总有人操持,她或许能直接打点通畅,达到目的。    一生顺遂,要风得风,从不走邪道的杨兮和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月,她竟然也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了。    近日她不止一次在午夜梦回时想:曾经的自己那样唯“规矩”是从,最见不得这旁门左道,可原来形势所逼的时候,也有那么多“不得已”。    “喏。给你的。”舒无虞还在筹划着如果善加利用这些钱,喻卿衔将锦盒递到她跟前,示意她打开。    “这又是什么?”舒无虞茫然地打开锦盒,一席海棠色雾霭纱质长裙映入她眼帘。    雾霭纱产自江南,因清薄如雾,朦胧似烟而得名,妙龄女子穿着明艳俏皮,灵动可人。舒无虞还未嫁时,在杨府也有几套这样的衣裙,可她总嫌太过轻薄飘逸,并不好穿。    实在没有选的时候,她便在里头穿身缎制的里称,总觉得这样显得稳重些。    “这是……给我的?”她不明白,喻卿衔平白送她什么衣裙?除了裙子,还有一套红珊瑚头面,虽然都是碎石,可看起来制作十分精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舒无虞可不是真十四五毛丫头,她可不信是喻卿衔用来博她一笑的。    “听六皇子说,你把左茶妲的珊瑚头面给磨了?”喻卿衔随手取出一根簪子,毫不在意地顺手插到舒无虞头上,“你就当我送你的颜料,给你备着什么时候想画还能打磨了。”    “你……”听出喻卿衔在糗她,舒无虞“咻”地涨红了脸,争辩道:“那次是意外。你别岔开话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喻卿衔给她戴上了发簪,十分满意地收回手,“嗯,看来那掌柜眼光不错。”    “喻卿衔!”受不了他顾左右而言他,舒无虞不满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是,草民听到了。”喻卿衔吊儿郎当地清了清耳朵,一副玩笑的样子,“这套头面是我铺子里师父新制的,我送与四公主,只有一个条件。”    无功不受禄。听到有条件,舒无虞反而放心下来,她问:“什么条件?”    “百花盛会,四公主要带着出席。”喻卿衔解释道:“毕竟如果都能将四公主如此寡淡的样貌衬托得熠熠生辉,下回我来宫里,应该就一货难求了吧。”    寡淡……舒无虞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自制力够好,可能巴掌已经招呼到了喻卿衔的脸上,她咬牙道:“那我还得……多谢衔公子,慷,慨,以,赠,了!”    将“慷慨以赠”四个大字活生生说出了咬人的气势。    罪魁祸首不仅没有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反而是大笑出声:“哈哈哈,是我失言了。只是与你十分相称这可不假。”    说着他在锦盒中翻找出一面精巧的鎏金菱花镜,递到舒无虞的面前,一副“看,我没有骗你吧”的神情,眉眼间都是笑意。    看着镜子中年轻秀气的面庞,不过是一根发簪就让它格外光彩照人,舒无虞不禁再次感叹:年轻真好。    “不止发簪,百花盛会上耳环、额饰、项链、手环还请四公主都佩戴齐整,这样这一套头面便归四公主了。这笔买卖,不知能不能成?”喻卿衔是位厉害的商人,为达目的他循循善诱,仿佛有种力量牵引着舒无虞,让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等到喻卿衔满意地将东西收回锦盒里,再郑重地交给她时,她才忽然回过神来,推辞道:“不可,这套头面如此精致,我可没有与之相配的衣裙。”    喻卿衔拍了拍锦盒,一脸理所当然:“我不是给你备好了吗?”    “这又有什么说辞?”舒无虞警惕地看着他:“该不会……也是你名下铺子里的东西吧?”    雾霭纱可是名贵的东西,价值比这套头面贵多了。    “是也不是。”喻卿衔含糊其辞,“那日百花会,我在芙蓉湖边遇见你。你穿得也太寒碜了些。要知道此番我们侯府的老夫人也会出席,她是最重规矩排面的,你还是乖乖收了这一身,别又得罪人。”    被戳到痛处的舒无虞揉了揉鼻子,云阳宫的衣裳实在是又寒酸又艳俗。在她内心中也觉得不宜穿到百花盛会那样重要的场合。    “这样,我知你不愿承我的情。”几番接触,喻卿衔对于舒无虞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他解围道:“这套衣裳的费用我便在余下的钱里扣了,你说如何?”    “一言为定。”这样便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又不至于受人恩惠。舒无虞当即就同意了这样的提议。    只是……雾霭纱在她眼里还是轻浮了些,她心下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