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尴尬,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尴尬——瑟西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诺特也意识到他的举动有些失礼,沉默地转身捡起地上的那面镜子递给她,“你比我擅长这个。” 她将镜子变成一件黑色的斗篷,长得在地上拖动,大大的兜帽可以遮住她两只尖尖的耳朵。 他们一路从八楼下来,直奔位于二楼的麦格教授办公室遇到的人不多,但是瑟西的装扮仍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瑟西正准备抬手敲门,门正好从里面打开,抬头碰见赫敏从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出来。瑟西注意到的是她的颈间垂下一根长长的金链,一个微小的、闪着火花的小球悬在她的胸前。 赫敏有点慌张,随即将那个玻璃球塞回自己的袍子里,“瑟西,那个——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奇洛的事情。” 瑟西还没开口,诺特先伸手拦住她,将二人隔开,“我们有急事找麦格教授。” “抱歉,赫敏。”瑟西侧身进入,诺特跟在她身后,并将门合上。 壁炉上头还是带着那个壁炉架,麦格教授在批改作业。书被整齐地叠放在桌子的两侧,瑟西可以瞧见她的长袍里还是一件苏格兰呢的衬衣。 “奥平顿小姐——和诺特先生?”麦格教授显然没有想到诺特会出现在一位格兰芬多院长的办公室里,但她很快就收起脸上的惊讶,在瑟西摘下兜帽的那一刻,“哦!奥平顿小姐!” “你不应该私下里练习阿尼马格斯的变形,没有教授的指导。”她急忙从桌子后面走下来,“哪怕我知道你很有天赋!” “事实上我成功了,教授。” “但你没有变回来,成功地。”她双手捏着自己的魔杖,一脸严肃地说道,“那就不算成功,奥平顿小姐。” “诺特先生。”麦格教授突然喊道,她看向诺特,略抬下巴示意。 “我在门口。”诺特立马领会到麦格教授的意思,他这句话是在对瑟西说的,然后径直离开办公室,将门关好。 十月初,魁地奇的比赛临近,到处都有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可瑟西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潮湿,夜晚也更加黑暗了。瑟西坐在寝室的书桌前,左手下是一本翻开的《生而高贵:巫师家谱》。 “尽管纯血巫师已经没落,但我们应永远铭记我们体内,神圣而高贵的血统。属于纯血巫师的家族仅有二十八个,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要清楚的认识到纯血的优越。” 右手边则瑟西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月亮”、“橡树林”、“狼嚎”、“岛屿”、“湖泊”等词汇,她刚刚将“天鹅”划掉改成“白色的乌鸦。” 瑟西将书翻到讲述布莱克家族的那一页,空白的一面就只画着一个纹章。一个饰有一个山形符号、两个五角星和一把短剑的盾牌,盾牌两边是两只跃立的灰狗。 “黑色,两星之间山形为主体,一剑为基础,银质。” 瑟西的手指放到那只灰狗上,昨晚的梦是如此的清晰。巨大的黑狗变成那个逃犯西里斯·布莱克,他夺走了她的魔杖,然后用她的魔杖杀死她。她将茶水流光的杯子拿起来,里头的那一团东西——是狗,是不详。 西里斯·布莱克出身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是家族长奥赖恩·布莱克和沃尔布加·布莱克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弟弟叫雷古勒斯。他的父母本是堂姐弟,都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后裔,那位霍格沃兹的前校长。 瑟西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名字的本意是天狼星,那颗大犬座最亮的星。古希腊人认为它的出现代表着干热的夏天,会使植物枯干、男人软弱和女人烦躁。如果它明亮地升起就是一个好兆头,相反的话则预示了瘟疫的到来。 但他的家族里有好多叫做这个名字的人,这显然是一个家族传统。瑟西随意地往后拨了几页,或许拨的还不少,她看到了一个以G开头的姓氏—— 冈特。 米里森走进寝室,瑟西知道她是从帕金森的小茶会上回来。那些纯血统家族出身的女孩总是会聚在一起讨论点时尚或者是八卦。瑟西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受邀,同时她对那些话题完全没有兴趣。 米里森的脸色并不好,她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瑟西——” “发生什么事了” “潘西邀请了戴维斯。” 瑟西明白她欲言又止的原因了。斯莱特林三年级的女生只有五个人,出身纯血统家族的有三位,戴维斯的受邀就意味着她成为唯一落单的人。米里森大概是不想让她伤心。 “你知道我对帕金森的那些话题没有兴趣的,米莉。” 尽管她确实没有兴趣,帕金森的做法着实令她有点难受,更准确地说是有点恼怒。在斯莱特林内部,纯血统家族女生的茶会名单从来都不是秘密,帕金森的做法就表明她是被排斥在外的——被不屑的人。 不被放在眼里的人。 想到这里后,瑟西开始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愤怒。她不想被米里森看出来自己的感受,低头继续看书。 “冈特家族是霍格沃兹四位创始人之一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仅存的后裔……蛇佬腔……绝嗣……” 瑟西路过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时,戴维斯和扎比尼正坐在壁炉旁边的两个巨大靠背的漂亮扶手椅上。戴维斯的头发在火光的映衬下又像是深红色了。但上次看到明明更像是褐色的,瑟西只是抱着书往外走。 “好久不见。”刚进门的谢赫·沙菲克跟她打招呼道,声音引得戴维斯和扎比尼纷纷看过来。 “确实好久不见。”瑟西的声音不大。瑟西与沙菲克的友情是在两次留校的圣诞假期中建立起来的,哈珀称得上是两人之间的桥梁。但他们已经是七年级了,即将毕业,正在忙着终极巫师等级考试。 他还是那种肆无忌惮的样子,与整个斯莱特林学院的风格格格不入,“毕竟是超级疲劳轰炸式的巫师测验。” “我就不说加油了。”瑟西被他的这种说法逗笑,“你完全没有问题。” 他将食指对准瑟西,做出枪的手势,这更像是格兰芬多那对韦斯莱双胞胎兄弟的做法,“正解!” 瑟西轻拍了下怀中的书,“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会想你的,奥平顿小姐。”他朝瑟西眨了眨眼睛,“埃文也是。” 八楼的有求必应屋一直保持着加里书房的模样,瑟西不愿意花时间再去修改它,仅仅是时不时地添加点东西。瑟西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笼罩在灯光投射下椅背的阴影里。 “我想听你讲讲冈特家族。”那本《生而高贵:巫师家谱》摆在黑胡桃木书桌上,瑟西的手搭在那里,镶着方形黑石的金戒指被她取下来戴入食指。 里德尔从扶手椅背后走出来,他看到书名后只是嘲讽地说道,“你相信上面的说辞。” “什么神圣高贵的血统,什么纯血的优越性……”他绕到书桌前面,双手撑在桌面上,低伏下身子与瑟西对视道,“你相信吗?” “冈特家族啊——”他的手向前伸来,将瑟西搭在书上的手翻过去。仿佛有阵凉意在顺着她的经脉溯回心脏,那是里德尔的手在触及她的肌肤,“贫苦潦倒,肮脏丑陋,愚蠢懦弱……”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已经把手收回去,但那阵凉意却还是从瑟西的心脏里喷涌而出,蔓延全身。 瑟西抬头望着灯光下的里德尔,他的英俊的容颜没有改变,只是莫名地觉得他似乎变得成熟,棱角也更加分明,“讲讲它的绝嗣。” “马沃罗·冈特的两个孩子,儿子莫芬因杀害麻瓜在阿兹卡班服刑,女儿梅洛普爱上了一个麻瓜。”里德尔背过身去,简单地陈述着,瑟西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梅洛普和那个麻瓜之后呢?” “那个麻瓜才不会喜欢她——”他描述得咬牙切齿,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愤恨,“脸色苍白,相貌平平,整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辛苦地做着家务。” “她是一个巫师,她可以用魔法——”瑟西不明白他描述的这个女人如何如此悲惨,变形术可以将衣服装点漂亮,一些家务咒语可以把家务变得简单。 “说是‘哑炮’更准确一点。”里德尔转过头来,冲她笑得古怪。 冈特家族世代近亲通婚以维持血统纯正,最终的子嗣确是魔力微弱。瑟西突然明白里德尔一开始的质问,一个古老的血统家族也不过如此。 “然后呢——她就用迷情剂引得那个麻瓜抛弃未婚妻跟她私奔,这大概是她一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事情。”里德尔走过她的身侧,回到椅子后面。 “她难道要一直对那个麻瓜用迷情剂?” 瑟西没有等到里德尔的回答,倒是听见诺特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诺特走过来,在他看清书名后眉头便皱起来,这时,他也看清了瑟西手上的那枚戒指。 没有强力忽略咒的遮掩,他能够真切地感觉到上面黑魔法的波动。他想触碰,但理智使他将手攥起,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瑟西,甚至没有开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