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他终没能得逞,就在绳索迅速往上拉走的时候,苏景宁没有只是含恨地看着,她一个快步向马匹奔去,一脚踏上马背,由此借力,向上一跃,腾空两丈高,一个飞镖掷去切断了两条绳索,汪致北哓落地,秦凤歌与项歌立即将他拿下,钳制住他阻止他自杀。
因为绳索的突然断裂,那两个救汪致北的万朝宗细作身体失力,也从屋顶滚了下来,被罗云门细作拿住。
大局已定,苏景宁才稍微缓了口气,召出包围在四周的细作收拾残局,她则向汪致北走去。
萧长青艰难逃生,这会儿镇定下来,看着这满目疮痍满地鲜血的青园……
苏景宁扯掉了汪致北蒙面的布,与他正面相对,“你就是王典吧?”
王典怒瞪着她,轻蔑地一笑:“不,我现在是汪致北。”
“哼,不管你是王典还是汪致北,今晚你都是失败者。我可以告诉你,你派去刺杀萧长青的人一个也没逃脱,全死在九方街上了……”苏景宁还他一个致命的打击。
王典一听此言,果然崩溃,发狂地对苏景宁怒吼起来,他目眦尽裂,满面血泪:“好啊,好啊,你赢了!昭明公主!但是你们南晋注定是输!你今日杀我一个王典,然而长安城中还有无数个王典!包括你们南晋的人中,不知有多少个王典!”
苏景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是,她也怒了,她很气愤,因为她知道他的是真相。
秋风中,血腥味浓,他几乎被掐到窒息,仍旧一直瞪着苏景宁,似在恨组织刺杀罗云门掌门那一晚万般不该失手。
苏景宁泄完愤就松开了手,脸上挂着笑,“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对我们罗云门作用还大着呢,你放心,罗云门会一直养着你,会让你尝遍我们的各种刑罚,用一切方式撬开你的嘴,让你出更多的真相……”
“哈哈,别妄想了!”他仰大笑,“你以为我就会这样束手就擒?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我计划周密,每一次都给自己留下后路,布好重重防线,可是你知道我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什么吗?”
他现在被罗云门细作钳制住,想自杀都不能,更别谈反击潜逃了。
“最后一道就是灭口……灭自己的口……”苏景宁退后一步,兀自低语。
只有细作最了解细作,她虽然要生擒他,却也明白,像他这样的高等细作就算是被俘虏也不会透露一个字的,就算罗云门有千万种方法折腾得他生不如死,他也很不可能背叛万朝宗。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他,眼神中已不再是傲慢蔑视,多了几分看同类的敬意。
苏景宁手一扬,示意他们放开他,秦凤歌和项歌犹豫不解,最后还是放开了。
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北梁细作用的匕首,交给王典,面无表情地:“咬舌太痛了,也很不体面,本掌门赐你一个体面自尽的机会,你去吧。”
汪致北脱离钳制,看着她手里的刀,如果是平时有如此机会,他一定会把握最后一点力气拿刀向苏景宁刺去,可是此刻,他看着满地的万朝宗细作尸体,想着九方街上那么多死去的同门,他心里只有深深的愧疚。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此时任何方式都不可能减轻他的罪过了,只有一死……
“多谢!”他低头含泪,接过那把匕首。
罗云门细作以为苏景宁是在试探他,就在他接刀之后护到了苏景宁面前。
但是,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跪下,向满院死去的同门重重地三拜,声音嘶哑,“兄弟们,且等我一步,我这就来了!”
然后他又反身,朝向北方,一抬头,不见北方故城故人,只知道空中那轮月亮,皎皎月光,此时此刻,也普照着北梁千万臣民……
他朝北三拜,一拜国,二拜君,三拜万朝宗。
他想,“这辈子将大半生都挥洒在了异乡,下辈子但愿能终老在北国,但愿吧,但愿来生还作北梁人……以偿今生罪过……”
闭眼,用力挥下白刃,冷铁入胸膛,溅起万丈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