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点点黑下来,车马喧哗,路人大多行色匆匆,难掩疲惫,咖啡厅的小角落亮起了暖黄的橘灯,澜莣看着城市铺排开的夜色,神情淡然,慢悠悠的敲着键盘,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她懒得挪步回家,这里的松饼刚烤出来的时候软软香香的,配上特制的蜂蜜,正好。每次写东西的时候都会馋这一口。
“叮铃铃”门口的风铃顺着风的边际荡出悦耳的声音。
“又写东西啊,晚饭肯定是没吃,我去小厨房给你做点?”刚一转头就见到了老板娘,那头也正嗔怪瞧着她。
“你来了?最近怎么样?想你了。”说着就指了指老板娘高高鼓起的肚子。
“呸!你可不是想我是想我做的松饼了吧!至于小家伙可好动了,上周和布鲁斯一起产检,胳膊腿都比同月的小孩儿,长得快。”面前的人穿了一条雪纺的孕妇裙,头发松松的绑在后面,女孩五官小巧,眼睛里亮亮的像是装下了一整个星辰,一边说着还一边摸了摸肚子,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幸福。
“光说我了,你呢?看你去旅游了一趟,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
“嗯,遇到了个故人。”想到他,澜莣心止不住的跳,面上还是不温不火。
“故人?谁,怎么没听你说过。”澜莣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上淡淡的略过烦躁,正要拿烟的手看着旁边的人又放下了。
抬手摸了摸面前的人肚子,硬邦邦圆鼓鼓的,“怎么样神奇吧?我这几天老想小家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她生怕惊扰了肚子里小家伙,轻声呢喃。
“男孩女孩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个漂亮的混血。”澜莣挑了挑眼尾,笑着肯定道。
“那最好了,希望跟你一样过分漂亮,倾国倾城?”她盯着澜莣眉眼看,怎么有人安静起来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去你的,少来打趣我。澜莣面上一热,丢了个白眼过去。
老板娘和澜莣认识有两年多了,她刚搬到附近,一路过店里就会被各种糕点出炉的香味吸引,就总爱搬着电脑来,一周不间断,甚至一到写稿的点儿,吃饭的点儿就来,把松饼当作正餐吃。
久而久之,老板娘就注意到了角落的澜莣,两个人差不了几岁,性格一动一静,一拍即合。
老板娘有个好听的名字,佛遥,第一次听到就觉得诗情画意,像极初春刚开化的雪打落新芽,很远又很近,她的故事也是浪漫柔情。
佛遥大学学的是营养搭配,毕业后去了意大利学西餐糕点制作,在意大利梧桐盛开的季节,爱上了自己的研究生导师,一个高个子,蓝眼睛,金头发,薄唇,极其绅士自带贵气的西方男人,刚开始对佛摇不亲不疏,礼貌有加又始终克制,拖了不到半年,还是被佛遥一天一探望,冬嘘寒春问暖磨的不行。布鲁斯说佛遥黏糊糊的像吹不散的蒲公英,又想招阳而至的向日葵,澜莣第一次听到这种描述的时候,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佛摇开心的不得了,当着众人吻了吻布鲁斯的眼睛。
三年之后,佛遥研究生毕业,布鲁斯公然在授学位仪式上当着几百号人,一身正装,捧着一大束向日葵,彬彬有礼翩然下跪又从怀里掏出戒指,让佛摇嫁给她。两个人蜜月旅行了整个欧洲,见到了布鲁斯的爸爸妈妈,那家人待她很好和布鲁斯一样,不忍心她做活,不忍心她磕着碰着,告别的那天,布鲁斯爸爸专门学着给她做了一顿中国菜,妈妈掏出了给儿媳的玉镯子。
佛摇拒绝了国内很多星级酒店的邀请,布鲁斯也辞掉了大学教授,两个人回到了这里,佛遥生长的地方,一起开了这家店。日子快活,岁月不计较长短,日子不算得失,春末冬初,落叶满京,只要佛摇喜欢,总有几个月,两个人消失不见,蜜月一年一度,有家的日子不见拙劣,慢慢奔跑。
澜莣见过两个人的相处,浓情蜜意。布鲁斯骨子有欧洲人特有的浪漫,佛遥的性子软,印象里两个人很少吵架,最多也就见过,因为一块糕点争执谁的配方最好烤出来最香,先败下阵的一定是布鲁斯,他总会不顾旁人的亲亲佛遥气红的脸,捞在怀里哄一哄,摸摸她软软的耳根子,然后哄着她把两个方法都试一遍,明明输的就是佛遥,布鲁斯还是会变着法儿的夸她,耐心的一点点帮她改良配方。
看着面前人,鹅黄色雪纺孕妇裙,上面被绣成了上了的向日葵大朵大朵的飘在裙子尾,背后还被缝上了一双可爱的小翅膀,一看就知道又是出自布鲁斯之手,他会的东西不少,咖啡红酒糕点的造诣了得,连多少女儿家学不会的纺织手工也不在话下。
“怎么了,裙子好看吧?”佛遥很快捕捉到澜莣在她裙子上打量。
“嗯,好看,又是你老师的杰作吧?”澜莣点头夸奖,唇角浅浅的笑,眸光冷清,却见温柔。
“当然,老师什么都会。”佛遥爽快的回答,扬了扬头满脸得意。“好了了好了,我去给你做个芝士蛋糕?再煮个面?”她弯腰捏了捏澜莣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