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新野,曹操在许昌,两地相距几千里。
说来也巧,就在刘备做梦的当晚,也许他做梦的讯息发射到千里之外的许昌,感染了曹操,远在许昌的曹操也同样在做梦,他做的梦与刘备做的梦不同。
曹操梦见了东汉第一狂士祢衡。
祢衡生于173年,字正平,山东平原郡人,学识渊博,恃才傲物,和孔融交好。
孔融在曹操手下任职,因曹操搜罗人才,孔融就写了一篇荐祢衡表献给曹操,向曹操推荐祢衡。
曹操派人叫祢衡来见,祢衡一向厌恶曹操的所作所为,就托病不见,孔融责备祢衡,向他说明曹操的诚意,曹操又派使者去请祢衡,祢衡这才懒懒散散来拜见曹操。
祢衡出现在曹操面前时,歪戴着破头巾,穿着褴褛的单衣,手里拿一根三尺长的大杖,样子好像要打曹操。
曹操看祢衡,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顺眼,懒得请他座下,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干脆斜视着他,把他晾在一边。
祢衡见曹操失礼,遂仰天长叹:“天地如此广阔,可惜天地间竟无一人!”
曹操说:“我手下的衮衮诸公云集,皆为当世英雄,你说无人?简直废话!”
祢衡笑了笑,说:“有哪些人可称英雄?”
曹操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地说开了:“荀彧、荀攸、郭嘉、程昱,皆胸藏玄机,智识深远,即便如萧何,陈平者流,皆不及此四人。张辽、许褚、李典、乐进皆勇不可当,如果岑彭、马武在世,皆不及他们,吕虔、满宠为副将,于禁、徐晃为先锋,他们都是文武奇才,你怎能说世间无人?”
祢衡哈哈大笑,说:“他们也配是人?荀彧只适合吊丧问疾,荀攸只适合看坟守墓,程昱只该关门守门,郭嘉只该念祭词,张辽只适合击鼓鸣金,许褚只会放牛牧马,乐进只会念读诏书,李典只可传送檄文,吕虔只会磨刀铸剑,满宠只适合吃酒糟,于禁只会负土筑墙,徐晃更适合屠猪杀狗,瞎了一只眼的夏侯惇可称完体将军,曹仁可当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酒囊、饭袋!哪里是人?”
曹操大怒,问:“你既然瞧不起他们,你自己又有什么能耐?”
祢衡说:“我上可以当尧、舜,下可以德配孔、颜,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
当时,张辽在曹操身旁,听了祢衡之言,愤怒得要拔剑斩杀他,曹操制止张辽说:“我正好缺少一敲鼓小吏,每天早晚朝贺时,需要有人击鼓,正可遣此人充当此任。”
祢衡听了曹操之言,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张辽等祢衡一起,恨恨地说:“丞相,此人出言不逊,你为何不许我杀他?”
曹操说:“此人向来有些虚名,远近闻名,如果寡人斩了他,天下人以为寡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的气量,暂且留下他,寡人要他当敲鼓小吏,以此羞辱他。”
过了两天,曹操在厅堂内大摆宴席,请文武百官赴席,同时派人去请祢衡过来击鼓奏乐。
文臣武将们,皆正襟危坐,只等祢衡敲打过一通大鼓后,便欣然开席。
少顷,祢衡冠带不整,蓬头散发,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见祢衡这副模样,非常生气,夏侯渊上前一步,厉声怒骂:“祢衡,卿本雅人,穿得如此破烂,如此俗气,故意破坏雅宴,是何居心?”
祢衡说:“雅宴上无雅人,皆是俗不可耐之徒。”
曹操见状,不忍视之,下令说:“给他换新衣。”
荀彧叫人拿来一套崭新的衣袍,让弥衡换上,弥衡不仅不换新衣,反而脱下身上的破烂旧衣,光着身子,从头到脚,不穿丝缕地走到大鼓前,拿起鼓槌,敲响了牛皮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宴饮大厅震动,桌子上的酒杯跳起。
曹操和众佳宾的身子在颤栗。
祢衡在鼓声中,环视四周,高声呼喊:“诸位听好,今日我敲奏一曲渔阳三挝,祝你们出将入相,四季发财,后嗣不绝。”
话音未落,又猛敲了一下大鼓,紧接着,二下,三下,三击一顿,敲打三下,再停顿一下,故为三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