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天温书清醒来并没有再见到魏亦诚。
可能是等温书清睡着后魏亦诚就走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温书清不知道的时候。
温书清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魏亦诚留下的痕迹。
她迟钝地想,魏亦诚能留下什么痕迹,他可是……死了的地狱使者啊。
温书清很慢地换好衣服去上班,又变成一个冷血冷清的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一大早心情就不好,从公司前台一路骂到总裁办公室。
总裁助理梁雯雯顶着俩黑眼圈听温书清不重词儿的骂财务经理,半个小时后歇火,梁雯雯吁出口气去给温书清泡咖啡。
梁雯雯泡好咖啡回来温书清已经垂头开始处理公务了。
她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温书清头也没抬地说:“你去财务部,和陈主管说给你们的加班费从我私人账号里面扣。”
梁雯雯点头说好,就要出门的时候。
温书清又让她站住。
“怎么了?”梁雯雯笑。
她抬眸,看向梁雯雯,说:“下午回去好好休息,别总这么累。”
梁雯雯开口要说什么,温书清又说:“不扣你钱。”
梁雯雯笑着应了。
梁雯雯从毕业就来了这家公司,从小职员做起一路走到总裁助理的职位。
公司里的人都说总裁温书清脾气不好,可梁雯雯却觉得温书清是她遇见的最好的人。
温书清识人心,却不胡乱利用人心。爱骂人,却不会平白无故地骂人。
是一个做事通透为人敞亮的老板。
但是偶尔梁雯雯会觉得温书清很孤独,特别是在颜如玉死后。
梁雯雯不觉得温书清是那种可以随便就结婚生子的人,但她摆脱一个下属的身份,也偶尔会希望温书清有一个能够说话的朋友。
这个人不一定要是男朋友,可以是随便的一个什么人都好,只要能让温书清不那么孤独就好了。
中午梁雯雯提前下班回家,路过药店的时候走了进去。
她的经期已经推迟太久了,她怀着期待,又带着点害怕买了几支验孕棒。
梁雯雯住在一个自带学区的高档小区,很符合她的总裁秘书的身份。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大户型,有一间她和程旭结婚的时候就装修好了的婴儿房,但梁雯雯和程旭结婚三年一直无所出,所以房间就一直空着。
梁雯雯脱鞋走进婴儿房,坐在那张很小很软的婴儿床上,很轻柔地摸了摸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然后扭头就看见了镜子里自己那张带着期待,却又很是难过的脸。
她像是受不了似的走出婴儿房,并锁上了门。
就好像这个她曾经期待很久的房间如今却变成了她的噩梦一样。
梁雯雯是个孤儿。
和梁政在一家孤儿院长大,他们的姓都随了院长。
从小梁雯雯受的苦不比梁政少,后来颜如玉的慈善基金找到了那里,他们得到资助,才不算艰难地完成了学业。
梁雯雯是很感激颜如玉的。
所以她也很恨梁政。
那个作为哥哥的梁政杀了她的恩人,又把她推入到名为程旭的火坑。
梁雯雯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是一副很焦急、又求助无门的状态。
她和程旭的结婚照挂在客厅的正中央,照片中的两个人相视而笑,满满的爱意就好像要从相框里跑出来一样。
可事实上梁雯雯已经很久感受不到程旭对她的爱了。
程旭白天不在家,偶尔晚上也不会回家。
梁雯雯不知道他是去公司了,还是又去赌钱了。
梁雯雯想过要离婚,可总是没能成功。
因为她和程旭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程旭不肯,梁雯雯就不能。
偶尔梁雯雯会怀念以前的程旭。
那个还没有认识梁政,也还没开始赌钱的,爱她、宠她的程旭。
梁雯雯在房间里又睡了一觉,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梦里的程旭对她又打又骂,是梁雯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开的疼痛。
梁雯雯恍惚间觉得浑身都疼,然后就醒了。
她拉开睡衣的长袖,看见了手腕上的青紫,很轻很轻地用手摩忖了一下,然后下床,从包里掏出了她偷偷买的,但一直没有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梁雯雯很快地跑到玄关处,将门从里面锁死。
然后很害怕、又很坚决地在卧室、洗澡间和客厅都安上了针孔摄像头。
安装好摄像头后梁雯雯坐在沙发上撒癔症,她希望针孔摄像头永远都派不上用场。
却又希望,针孔摄像头很快就派上用场。
这一晚程旭没有回来。
但梁雯雯的手机却在凌晨三点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扣款信息。
***
城北的一栋独立别墅里灯火通明,烟熏火燎,人妖不辨。
露天舞池里穿梭着各类妖精,后花园的泳池里还有不少奔放的男女正行着苟且之事。
而此时,二楼的某个包间里却出奇的安静。
“程旭,还来吗?”一个脖子上纹了青龙的男人用食中二指敲了敲桌面,要笑不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被盯着的男人正是程旭。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仔细看还能看到额头上细密的汗。
“不来了吧。”圆桌上的另一个人说,“饿了,也累了,出去放松会儿?”
说话的人是朱恒宥。
他也是前一段日子才发现这个削金窟的。
这座别墅原本是民国时期的一座别墅,后来几经转手,又被现在的持有者改造,古朴中就带了点颓败的奢靡风。
别墅占地面积很大,且各楼层各片区各有不同风采。
进来只能靠熟人引荐,且对于消费也有很高的要求。
在这里,赌钱的花样多,可供娱乐的东西也多,大家玩得疯,但也足够安全。
一来,能够来这里的人足够有权势;二来,大家放得开的同时又很有原则——只谋财,不害命。
在这里,可以赌钱,可以玩嫩模和网红,可以做任何事情。
但不能真的闹出大的事情来。
所以这过去的一周多里,朱恒宥来得最多的就是这儿。
而引荐他过来的,就是程旭。
“你不敢来是不是怕输多了你那表妹跟你翻脸啊?!”程旭说,“怂货!”
朱恒宥最是受不得刺激,一听程旭这么说,顿时就把面前的筹码往前一推,说:“来!”
最初说话的纹身男不甚明显地笑了一声,他把衬衫的第三颗扣子松开,说:“荷官发牌。”
他们玩儿的是德.州.扑.克,讲究运气,也讲究智力。
会记牌、会洗牌、运气好,或者说与荷官的关系好,就能赢大钱。
但朱恒宥和程旭这种傻子,赌钱历来都只能靠运气。
荷官已经发完三张牌了,纹身男一直不露声色地加码。
朱恒宥看了眼手中的牌,有三张黑桃,分别是8、10和Q,或许可以凑一把同花,如果运气足够好,或许还能出一把顺子。
于是,朱恒宥选择了跟牌。
程旭也选择了跟。
亮牌。
纹身男也是J、A和K,不过他的不同色,运气好可以凑到皇家顺子,最不济也是个葫芦了。
程旭的牌面和纹身男一样,但他的赢面似乎更大。
全都是红桃。
很快发下第四张牌,朱恒宥拿到了方块K,因为不能做到同花,也无法做成顺子,所以朱恒宥选择不跟,退出这一局赌局。
程旭下注,纹身男继续跟。
到目前为止,程旭拿到了红桃J、A、K和10,可能立刻就要做出皇家同花顺了!
而纹身男目前的牌是黑桃J、A和梅花K、Q,他最多做到顺子。
第五张牌了。
朱恒宥感受到程旭在隐隐发抖,他自己也捏了一把汗,而纹身男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在牌面翻开之前,纹身男再次加注,直接梭.哈。
朱恒宥脸色发白,又觉得庆幸……还好及时止损了。
他看向程旭,程旭满脸通红,额头上的薄汗汇聚成了一颗很大的汗珠,隐隐有要滴下的趋势。
像是激动,又像是害怕。
“来吗?”纹身男说,“一把定输赢。”
“来!”程旭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推上赌桌,一抬手,翻开了牌面。
一张方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