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知县徐有光拉着徐怀德一路穿衙过户,来到后院一间客房,分宾主落座后,徐怀德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山野之人,有何德行能受知县大人如此礼遇,实在惶恐。
徐有光抚着胡须一笑,对徐怀德说了一番话,听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徐怀德下山不止一次,他不喜茅山上的枯燥乏味的生活,下山后就会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前几次下山游历的范围一直在金陵及其周边,很少到远的地方,对在扬州做官的徐县令认识自己当然感到惊讶。
巧的是,徐有光却是金陵人,一直在京城为官,半年前才因咎被贬来到江都。
徐怀德是茅山嫡系弟子,又有一身的真材实学,在金陵附近他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只是他自己不太关注而已。
徐有光几次回乡省亲,就听家里人说过徐怀德,而且这个年轻道士还帮助徐有光的亲戚解决过一桩大麻烦,那家亲戚对徐怀德奉若神明,他自然听说过。
七天前,叶举贤全家路过扬州,夜宿鬼宅,第二天叶家大小姐叶红绫就出了事,不得已停止了行程,全家留在了这江都县内。
叶举贤是江南甚有名望的耆老,和徐有光是至交好友,到了江都县后叶老便火急火燎地来找徐有光,这才有江都县贴出告示广寻世间奇人为叶家小姐驱邪一事。
据说叶红绫起初是胡言乱语,并且已经不认人了,连爹娘都不认得,看谁都是一脸惊恐的模样,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过了一夜,她病情加重,整个人开始昏迷不醒,额头烫的像火炉一样,浑身却是凉的像寒冬里的冰块。
叶家大乱,叶举贤见爱女如此更是心如刀绞,他是江南文宿,本来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在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措,又被一些有见识的人说叶小姐是中了邪了,说不定是被鬼上身了,叶举贤爱女心切,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
数月前,杭州出了个阴阳大师,叫高子陵,据说一身高明的降妖驱鬼的本领,一时间名噪江南,连徐有光也有耳闻。
听了老友的哭诉,徐有光第一时间派人快马前去杭州请高子陵,他想起老家传扬的茅山道士徐怀德的名字,为保险起见,另安排了一路人马前往茅山去请徐怀德。
高子陵虽名声在外,不过对官家的邀请也不敢置若罔闻,得到消息后便跟着衙差快马来了江都,跟徐怀德不过前后脚的关系。
徐怀德了解了前因后果,不禁有点发怔,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徐县令派去茅山找自己的人肯定会无功而返,而自己恰好于此时路过江都,又因在义庄听了老关头的话一时好奇来到了衙门,刚刚好赶上。
徐有光说完看着徐怀德,见他似在沉思,说道:“徐师傅,现在已经过了五六天,叶小姐身子越来越凉,而且气息也越来越弱,再拖下去恐怕……,本官虽是朝廷命官,读圣贤书,不过回家乡时也时常听到徐师傅的大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叶老一生高洁,桃李满天下,与我又是至交好友,于情于理本官都不能袖手旁观,还望徐师傅莫要推辞,出手相助。”
徐怀德道:“大人,贫道并非推辞,刚才只是在想些其他的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衙门本来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看是否能助一臂之力的。”
他将自己下山以及这几天的事诉说一遍,徐有光这才知道他并非是接到了自己的邀请而来,大喜,说道这就是天意。
徐怀德问那位高子陵高师傅现在何处?徐有光说高师傅是昨晚到的,详细检查了叶小姐的情况,看她两腮桃红,嘴唇如涂朱,说叶小姐是被摄去了魂魄。
徐怀德听后暗暗点头,看来这个高子陵是真有些手段的,他刚才听了徐有光说叶红绫昏迷前的种种行为,就曾怀疑过她是被摄了魂。
这种摄人魂魄的事极其难缠,现在已过六天,倘若再过一天,叶红绫三魂七魄就全都给摄走了,到那时即使找到罪魁祸首,叶红绫也救不活了。
徐有光当即表示那位高师傅也是这么说的,说今晚是救叶小姐的最后的时间,他现在已经在后衙做准备了。
徐怀德不再浪费时间,让徐知县马上带自己去叶红绫处,他要先看看叶小姐的状况。
现在叶举贤全家都暂住在县衙,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如今朝廷律令废驰,叶老又是极有名望的人,和徐有光相交莫逆,也就没人去管这些了。
两人来到后衙,叶举贤全家都住在一所院子里,事情紧急,也顾不得拘泥俗礼,他们直接便进了叶小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