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对峙不显山不漏水,却令人觉得更加刺激。何千军沉迷此中,何二和大刀小刀,也听得入迷,王守仁先生的高论,好像跟别的大儒,毫不相同。
王守仁的手指沾了沾水,在桌子上轻轻一点:“那高祖刘邦山算不算山野村夫?穷困时进小酒馆喝酒都要被人赶出来,怕是高祖的处境还不及山野村夫。”
“即使出门便遭人唾弃,可那刘邦不觉得自己跟天下人差在哪里。所以最终他能力挽狂澜成了皇上。”
“世上虽鲜有老夫说的山野村夫,若是一旦有了,便是天选之子。”
何千军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守仁,自己竟然觉得王守仁的话很对。世上的事不正是如此?当人生低谷的时候,更要自信,美好的生活就会不远。
孙燧听到王守仁的这个例子,气的跳起来:“你大胆,王守仁,你在自诩为高祖吗?你莫非心藏歹心?”
王守仁脸上笑容并未大变:“孙兄过激了,孙兄的意思是我是村夫,你是盐商?我为刘邦,你为秦皇?若老夫心怀不臣之心,那孙兄又是什么身份?岂不是比老夫更加大不敬?”
卧槽,好强的逻辑感,何千军开始崇拜起此人,寥寥几句话,为自己解了围,把对方套进去。不对,何千军怎么有种错觉,对方从刚开始谈论这个话题,就为孙燧设好了圈套。
等着对方跳!
王守仁如此一说,孙燧更加暴躁:“王守仁你放肆,老夫何时曾这样说过?”
孙燧暴躁的时候,王守仁在笑着品茶:“哦,既然如此,那老夫何时有不臣之心?”
孙燧完全失去理智了,说又说不过,只得大叫王守仁无礼,气愤离去。
何千军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深深的被王守仁吸引了,高啊,这才是如假包换的高人。
何千军对孙燧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是今天的事,确实是孙燧先挑起的怨不得别人。
此时的何千军俨然变成一个小迷弟,满脸都是崇拜:“伯父高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王守仁摇头苦笑:“不过是年长几岁,多些履历罢了。千军才是老夫佩服的人,拯救了万千黎明百姓。”
何千军傻笑:“伯父是怎么做到不恼怒的?而且把占据上风的孙大人拉下水。”
王守仁收敛起笑容,坐的板正起来,仿佛在为几人讲授:“早些年间,老夫乡试中举人,但会试未曾高中。家中老夫劝我莫要苦恼,今年不中,明年再试便是,你们可知老夫如何作答?”
何千军等人皆是伸长了脖子,洗耳恭听。
“老夫说道,儿子不以不及第为耻,而以为了不及第恼怒为耻。此事同样适用于今天,老夫不以沦落为耻,而以为了沦落恼怒为耻。”
与豁达之人聊天能丰富自己的见识,显然王守仁就是如此,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师长,与君聊天受益匪浅。
越是相处,何千军越是崇拜,王守仁的言论太超前了,许多说法完全超出这个年代,甚至于超出何千军自己的认知。
而且王守仁眼中没有贵贱高低,无论是谁提出问题,他都愿意回答。
从回答当中也能看出王守仁的见多识广,例如何二问:“怎么吵架吵赢泼妇?”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何千军简直想掐死何二,吵架是什么鬼?
不成想王守仁依旧耐心回答道:“十分简单,你只需在对方愤怒的时候,深情的走到妇人面前,抬起对方的手,深情叫一句:“阿姐。叫过之后,万事顺畅,你想要什么,对方都会依你。”
“我……。”何千军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哈。”
大刀小刀也漏出憨厚的笑声,这个画面感太强烈了。如果真的有人按照王守仁说的那样做,那名泼妇一定会瞬间懵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细细想来,王守仁的这一招的确有效,没人料想到这一幕,出其不意往往能引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守仁真乃神人也!
张大刀也问了问题:“怎么能以一敌十?”耐看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