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的事直到预定出航前还是没有结果。
钟岐云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听了江司承的禀报也神色如常,让江司承加强船队防护做好准备。
连续多日的搜查都没有消息就真像人间蒸发一样,从两个月前就消失在僧伽城,钟岐云想不到这些海寇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艘黑色的大船与他们的消失有没有关联,但是不论结果如何,等行航补给尽数运到船只中装好船队休整完毕后,船队都必须出发,耽搁不得了。
只可惜这几日钟岐云实在忙得过了头,都没能有机会带谢问渊在僧伽城转转。
钟岐云望着蔡老给的海图这图他一路上研究了整整一月接下来的路程岛屿要比前一段多上许多要从这里去慎度跨越穿过一个峡口。
那个闻名天下的海峡,连接两个大洋的峡口。现代称作马六甲,如今称作波拉万海口。
而从僧伽城到波拉万海口,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沿着海岸绕着海湾弧线行海那条海湾弧线颇长约略行航二十日才能到达而另一条则是不看海岸直接靠着司南领船,顺着西南偏南八度的方向行海,这一路除了偶有几处小小的岛礁,其余时间船尽数都在行走在大海中看不到海岸,比之中规中矩危的第一种,因为不临海岸,若是不小心在海中遇到暴雨狂风或是旁的什么,危险更甚是自然的,但是却能节省近三分之二的时间。
蔡老年轻时随船便走过后一种航线两次,次次都风和日丽,其中一次不过七日就到达了海峡口。
钟岐云前两日将两条的利弊均提前告知了谭元晋、裴彦等人,虽说他心中更偏向后一种方式,但雇主是他们,钟岐云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做主。
夜里钟岐云也寻到谢问渊,问他想要怎么走。
谢问渊只瞧了他一眼,说了句:“若是我选的与二皇子不同,难道你还要听我的不成?”
钟岐云:“毕竟领海的是我,他选哪条都有十足的理由告诉他不可行。”
谢问渊摇头轻笑,随后他才沉思片刻,道:“海航我并不懂,你觉得怎样更好,那便怎么走吧。”
“谢兄的意思是都听我的?”钟岐云眉眼含笑。
谢问渊将海图还给钟岐云,道:“钟兄行海的本领我自然万分信赖。”
屋中堆满了行海书籍和各式海图,每日都寻着时间细细研习半日的人,在这海上他不信钟岐云又能信谁?
望着说出这话的谢问渊,钟岐云微微勾唇,“那我便先与你说了,我打算不顺海湾,直接跟着司南走,我观察多日,也问过经常行海的詹城渔民,十二月此处早就不是雨季,多年来这个时期都没有暴雨狂风,所以走那条海路看似危险,其实也不尽然。而且这条海路基本少有人走,我本来就还没弄清还写海寇的行踪,只怕他们在海湾沿海哪处守株待兔,我走这条海路,兴许还能避开。”
谢问渊点头,“这般也能节省不少时日。”
“嗯”钟岐云想了想,又叹道:“哎,只可惜我那些冰块昨日已支撑不住尽数化作了水,詹城这处又炎热得很,没有哪家哪户冬日能够藏冰的。”
说罢他又唉叹好几声,让谢问渊失笑出声。
谭元晋字向钟岐云确定行航的安全后还是选了后一种,毕竟慎度国王的生辰日子摆放在那处,他心头明白这时能节省时间自是要尽量节省才行。
出发那日是腊月十七,距离离开杭州城正巧已有一月又一天。
钟岐云依旧长时间驻扎在那艘装载烟花的船上,前段时日没有注意,让部分烟花受了潮,这次到詹城时他就让人涂了一层防潮的铜油,使水分不能进入,又寻了些石灰石质地的大石块装入独立的透气箱子,稍远些摆放。
枯燥的行航日子过得很慢,好在这一次确如钟岐云估算的那样,虽身处大海中已看不见海岸,但确实没曾遇到什么变故,一路平平稳稳。
“俺还是第一次往四周看,怎么都看不到海岸呢,咱这真是身处大海正中了吧?”
“哇蓝盈盈的天,蓝盈盈的海,这四周啊除了咱们还真是啥都没了。”
“这叫啥?那词儿怎么说来着?”站在甲板上的船工抓着头发,皱紧了眉头,“壮阔!”
“是啊,天海之大啊,这一对比,咱小得跟啥似的。”
甲板上空下的船工闲聊着,谢问渊走出房门,站在高处往远方望去,这一望便是好久。大海正中,几乎没什么船只经过,这便是海鱼的天下,辽阔的天海、他从未见过的海鱼身在这般天海之中,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都宽敞了许多。
这便是钟岐云时常看见的景象吧?也就只有生在这般天下的人才会生出他那般性格,敞然、无拘无束。
“这天虽燥热得很,但风景却是美极了。”
身后响起钟岐云的声音,谢问渊回头,见着钟岐云拿着那个熟悉的工具木箱子走了过来,“我刚瞧谢兄看得出神,这是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