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两人被易辞的眼神吓到浑身颤抖。
卿言怔怔的望着易辞,想要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
可结果,一无所有。
煞气三百年没有在人间出现过,而她之所以知道煞气,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它,除了她之前不小心翻阅到的古籍,更是因为——
她自己亲身的体会。
是的,她身上也有。
不多,但已经足够折磨的她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也所幸,她身上的不多。
北冥境灵力充沛且纯净,加之她没有灵力,不会加深煞气对身体的侵袭,在北冥境这些年体内的煞气被净化许多,几乎消失殆尽。
她知道她体内煞气净化的速度和难易程度有些不寻常,煞气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净化殆尽,这其中定有些她不知道的隐情和迹遇。
但她固守在北冥境不入红尘,身无灵力也伤害不了他人,她便将此疑问堆放在心底深处不知名的角落,不管不顾,任它自生自灭。
不过即使煞气已经消失殆尽,煞气之前发作时的痛苦记忆却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像是最锋利的,染着剧毒的刺扎在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千疮百孔,令她不时痛苦难耐,鲜血直流。
像是带满了荆棘的藤蔓,锁链将她牢牢的困在那段记忆里,挣脱不出。
据她方才的感知,易辞体内的煞气多到可以融化北冥境的风雪。
奇特的是,多的同时又少得可怜,他貌似用了一些方法压制住了那些煞气。
可据她所知,如今的世间根本没有除去煞气的方法。
若三百年前天界没有出那件事,神明还庇佑着人间,或许,神明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现在呢?她该如何?她该怎么帮他?
“你们是谁?”
易辞目如鹰隼,冷冷的逼视二人。
假象吗?眼前的易辞与方才背着她走过风雪的易辞一次不同,亦与几年前为她翻手种梨花的易辞也不同。
没有任何的温柔可言,整个人身上都是阴鸷冷漠的气息,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也像极了浑沌之地里的妖魔。
甚至隐隐的,卿言似乎能看到易辞饱满的额头处隐隐约约有某种红色印记出现,映的瞳孔都有些隐隐发红。
地上的两人被易辞的眼神吓到,其中一人打了个激灵,浑身直哆嗦,也不再骂骂咧咧,躲在一旁。
另外一个被割断了双腿的被称为老大的人胆子颇大,也或者是因为被人断了双腿,愤怒大过了恐惧。
他没有被易辞的眼神吓到,疼得冷汗直流的脸上尽是鄙视和愤怒,转头向另一人骂了一句:“你个李老二怎么那么没用,不就是一个会点儿武功的小白脸,看把你吓得,没出息,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
骂完李老二那人又仰头怒骂道:“你个小白脸儿,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了老子的腿?不怕老子把你剁了喂狼吗?”
易辞眼神一凛,瞳孔中红色血光更甚,卿言连忙走到他身前拦下他:“我有事儿问他们,你能先别杀他吗?”
她倒不是同情心过于泛滥,也不是太过单纯善良,若这二人真的是为非作歹,十恶不赦之徒,她会毫不留情的动手为民除害。
只是他们二人口中似乎说了女子之类的字词,万一是姑姑出了什么事呢?
而且此时,易辞实在不太对劲,周身似乎有一层暗色的阴影环绕,又似乎没有,血红的瞳孔里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他,潜意识也在告诉她,易辞自己也不喜欢他这样的状态。
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是她高估了自己,易辞似乎没有认出她,一掌将她挥了出去。
卿言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暗红交映的痕迹,而后狠狠地落在了雪地之上。
雪很厚,不疼。
但她的胸口忽然一痛,喉咙处随即一片铁锈般的腥甜味蔓延开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煞白一片,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
眼前苍茫的雪色渐渐暗了下去,出现了许多莫名的光点,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她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
四肢百骸传来阵阵的疼痛,是摔落在地的痛苦在慢慢蔓延开来。
她想就这样躺在雪地上睡过去,可她不能。
她伸出双手,努力地撑起身子,向易辞那边望去。
那两个贼人已经成为一片碎骨,鲜血铺满了雪地,鲜红一片。
易辞手中的逝水剑上沾满了血迹,剑尖不停的有血迹滑落,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
卿言没有看多久,易辞忽然向她这边看过来,眼神阴鸷。